更何况张厂长也有意进行扩大生产,尝试外销,那运输队必然能派上用场,前景好的话,这点人说不定还不够呢!
到时候好不容易招到司机,结果车卖出去了,这算什么事儿啊?
“……”
郝副厂长被暗戳戳地挤兑这一下,如鲠在喉,哑口无言。
他下班后气轰轰地回家,木门摔到墙上撞出好大片动静,同一层的邻居露出个门缝纷纷冒头偷看。
“这是怎么了?”
“郝副厂长发好大的火。”
“估计又是他媳妇儿惹什么祸了。”
“要我说,这再气也别拿门撒气,自己家的事儿回自己家里解决去呗!”
周围人议论纷纷,如苍蝇一般扰得郝副厂长不胜其烦,砰地关了门,不想让外人看他笑话。
冯艳艳正往炉子里扔煤球,见他回来,连忙擦擦手上的黑灰迎接:“你回来了,怎么样?事儿成了吗?”
她的话如同一根引线,一下子引爆了郝副厂长在办公室憋着的火。
“成个屁啊,那女的压根不是来借车的,跟运输队毛关系都没有!你哪来的破消息,害得老子在姓张的面前闹了好一出笑话,还被他夹枪带棒地警告一遍。”
他狰狞愤怒的面孔把冯艳艳吓了一跳,让她不由自主回想起上次的毒打。
“我亲眼看见运输队的方顺康把人领进来的,怎么可能跟他没关系?说不定就是他们不想裁了运输队这条线才故意骗你的,毕竟方顺康和张业关系一向亲近……”
冯艳艳见人怒气未消,低声下气地哄道:“再说,要是从厂里卖,咱可一分捞不到,全都进了张业兜里去。就算他们真不打算卖,你采购处的也沾不到那边的光,平时打个报告申请借用都推三阻四的,人家也未必把咱们放在眼里。”
她这一招祸水东引,实实在在地把自己隐去。
果然,郝副厂长低声骂了句“狗东西”,那股郁气也随之冰消气化。
冯艳艳趁热打铁:“要我说呀!这运输队必须裁,车也必须卖,这钱才能有咱们一份儿!”
郝副厂长揉着太阳穴,感到头疼,反问:“那你有什么办法?厂长不同意,谁能越过他去?再说,方顺康那小子在厂里人缘比咱俩可好多了。”
他话有所指,冯艳艳面子都搭不住脸皮了,讪讪笑着:“明着不行就暗着来呗……”
郝副厂长登时从布艺沙发上坐起来,指着她低声呵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你知不知道这是要进去的!”
冯艳艳强颜为笑,心里暗讽:本来他自己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拿着钱去讨好上面的人,给自己铺路。结果她现在替他说出来了,反而还义正言辞地拒绝,当真是道貌岸然!
不过,她当然不会不识抬举。
人堂堂副厂长,抹不开面子要好名声,她可不稀罕。反正她就说句话,事情又不是她办,到时候出了问题跟她可一点关系没有。
郝副厂长状似为难,踌躇不定地说:“这事儿再说吧。”
他发了一顿火,这时气消,也觉得有些饿,便吩咐她:“开饭吧。”
人刚上饭桌就看见多了一碗饭,条件反射似的怒骂:“是不是你家亲戚又要来打秋风?”
冯艳艳瑟缩地塌了肩膀,连忙否认:“不是不是,我这不是怕你饿吗?多给你打了一碗。”
许是骂错了人,郝副厂长有点下不来台,梗着脖子继续训斥:“以后少让你那个姑姑过来蹭吃蹭喝,你爸妈都没像她这样!”
冯艳艳面上急忙点头,但心想她爹娘能和姑姑比吗?
她爹娘重男轻女,小时候都是姑姑给她买零食买糖吃。
虽然现在姑姑嫁的不好,可生了三个儿子,多蹭蹭她的福气,说不定自己这个后老婆还能生个儿子在家里立足,给她撑腰呢!
她心里这般幻想,有了儿子之后自己在家里便不会像现在这样低三下四、委曲求全,想干嘛干嘛,就算拿厂里再多东西,姓郝的也得给她兜住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