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总觉得张瑞不像是坏人,这个是从相处中凭直觉感受出来的。但李兴承能隐瞒女子身份入国子监,家世背景自然煊赫。这种大家族出身的女孩子是不会光凭一时的感觉来判断行事的。
如果张瑞没有杨涟学生这重身份加持,李兴承在昨晚仔细思虑后,是肯定会和他不客气的。她虽然有些不谙世事傻傻愣愣,可家中一贯的家教让她具备足够的警惕心。就像面对程怀仁,她很明白对方的心意,也时刻保持着戒备。
而杨涟学生这重身份,分量实在是太重了。李兴承听长辈说过杨涟是何等忠义之士,那杨涟看上的学生定然不会差。
张瑞让李兴承感觉危险可又充满好奇,原本她是绝不会再和对方有什么接触的。可杨涟学生这个身份仿佛给了她一个借口,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借口。你看,杨涟都觉得他好。那他肯定就是好人。
其实吧,这就像一个好学生,看似乖乖守着规矩,可心中老想去尝试下父母不让干的事情,因为人生来就是好奇的。奈何多年的家教之下,心中已构建起了一道围栏。可忽然,有个比父母更牛的人和你说,那个事可以干。
这下好了,心中的那根拴住野兽的绳索脱落了。
齐瑞看到李兴承,这才回过神来。看到对方额头上一道鲜红的小口子已经结了一层淡淡的痂,这必然就是自己昨晚的杰作了
“昨晚。。。”
“不许说。”
齐瑞刚想开口向对方表示歉意,昨晚确实是自己神经过敏出手太重了。可不曾想刚开口就被对方大声呵斥闭嘴了。
李兴承原本正有些尴尬,一听对方提及“昨晚”,当即红了脸转过身跑回自己位子坐下。
齐瑞和李兴承仿佛都忘了一个人,正在和齐瑞对视的那个人,那个人仿佛被当成空气一般无视了。
程怀仁听到了齐瑞口中说出的是“昨晚”,且李兴承又俏脸微红,这下他慌了。他赶忙跑到李兴承边上。
“昨晚怎么了,你快告诉我,昨晚到底怎么了,他是不是怎么你了。”
李兴承极为懵圈地看着程怀仁,随即懵圈转为愤怒。“你胡说什么,走开。”
李兴承双手用力推开了程怀仁,她和程怀仁都是山东来的,父辈之间也是认识的。程怀仁对自己什么心思她是一清二楚,可她对程怀仁没那个心思。她完全没动过那样的念头,哪怕对方是布政使的儿子。因为官宦子弟她见多了,都差不多没什么意思。
程怀仁转而将怒气撒到了齐瑞头上,他冲了过去正要质问,却不料被齐瑞先开了口。
“差不多得了。老子没兴趣陪你玩画本上争风吃醋那一套,给我滚回去。”
程怀仁被齐瑞震慑住了,收住了脚步呆立当场。不仅是因为齐瑞说话时的气势,而且还有那话中透出的意思。
程怀仁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因为自己在意的事情,对方貌似根本不在乎,对方就没打算和自己玩下去。他被对方这种傲慢的态度惹得更加愤怒。
“除非你发誓,你不再插手我和兴承的事情。”
这下轮到齐瑞懵圈了,眼前这小屁孩还要自己发誓。这整件事情完全就是无厘头,眼前这个青春期的少年,莫名其妙把自己当成了情敌。
齐瑞被对方搞得又好气又好笑,“你有胆就今天再和我闹一场。”
程怀仁秒怂,因为要是今天再闹一场。国子监肯定要告状到自己父亲那里,那免不了就得被父亲来信一顿责骂。其实他不知道,对他的小报告已经在发往山东了。
一旁的李兴承目睹了这一幕,齐瑞回避的态度忽然让她有些失落,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而齐瑞这边,他只想在国子监好好地接受应试教育,其余的一概不想问。和小姑娘情情爱爱有啥意思,按捺不住就直接去眠风居呗。一个有志向的男人就应该用最短的时间解决自己荷尔蒙泛滥的问题。
不知不觉间,开课的时辰都过了,可钟鼓亭那边却没像往常一样响起钟声,且学正也没有来。众人开始疑惑,因为国子监历来很重守时。
过了一会儿,课堂外传来嘈杂声。
“去文庙,清君侧除奸佞。”
“去文庙,我等当痛哭于圣人跟前。”
齐瑞手抚着额头一阵头大,国子监文人的传统艺能不曾想这么快就来了。
入学第二天就要见识“哭庙”。
他转头看了下,许开阳和杨环二人不知道何时已经不知去向。
鼻子比狗还灵,跑得比兔子还快。否则这两小阉党弄不好就得被众人当成开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