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凌冲也适时一笑,“这般,你便晓得为何她实力惊人,却还只是个小旗官了吧?”
莫诳语满是疑惑,“只因这白化病?”
“白化病?”凌冲砸吧着嘴,“倒是个新鲜词儿,听着似个挺常见的病症。”
“倒也不算常见……”莫诳语抠着脑门儿,尽力回想那尘封的前世记忆,“似乎是个遗传病来着,且没得治,患者多有畏光迹象。”
“无怪月姑娘始终罩着这斗篷了,原是因为畏惧日照。”
夜神月默不作声,只将兜帽规规整整又戴好。
想来,她也不愿让别人见自己这般模样。
如今这世道,除却长安城有大包容,余下地界,对外人终究是有些排斥的。
更遑论这么个“迥异”的外人。
啪!
正胡思乱想时,远远一颗小石子飞来,正中莫诳语后脑勺。
一句铿锵有力的话语随之而来。
“既回来了,便不要在那丢人现眼,还不快快过来吃饭?”
三人回头。
见一形容枯槁的老人倚在小院门边,身子佝偻似一条老犬,须发披散活像个乞儿。
老者身后,正是矮了半个身子的雾山土地,正神色凝重地嘬着烟杆子。
这便是曾经鼎鼎大名、教妖王避世不出的狠角色——“火行尊者”?
凌冲与夜神月不禁有些难以置信。
虽两人都只听说过这位的名号,连肖像都不曾见过。
盖因武后曾下令将“乾坤五行”肖像全数销毁,这大夏的年轻小辈们,便都不曾见过其形容样貌。
可到底是反差强烈,着实难将眼前枯朽老儿,与曾听闻过的那些个名号串联起来。
“还吃个甚么鸟饭?!”莫诳语起身喝道:“你可知这山里是何情况,还不快些收拾细软,随我一道……”
“不必了!”那老者却震声打断,“我晓得是甚情况。”
“照你儿时常言,莫在那里逼逼赖赖,随老子过来便是。”
这话可教三人摸不着头脑。
“你晓得?”莫诳语简直要气笑了,“晓得还吃甚么饭?断头饭么?”
那老者却不多做纠缠,只轻轻锤着老腰,转身就往里走。
“你小子,打小就讲话不中听,‘践行饭’不好听些?”
路过雾山土地时,见祂长吁短叹,烟杆子嘬个不停,瞧着很是烦闷。
莫诳语气急,边是骂骂咧咧喊着“老东西”,边是大跨步追了上去。
没得法子,凌冲与夜神月也只好跟上。
不一时,来到这座木屋的主间。
室内装潢简单,甚至简陋。
只一张竹篾方桌,四张竹椅,房梁上零零散散挂了些风干肉。
桌上却满是佳肴,热气腾腾似刚出了锅,红红绿绿满是辣椒,而非茱萸。
前世里这东西是甚么时候传进中原的,莫诳语记不清,但肯定不是这个时候。
他只晓得自己特好这口。
看来养父莫如火也晓得。
“坐,都坐。”老者大咧咧坐上竹椅,拿起酒壶悠悠然斟酒。
旋即,将酒杯递向将将落座的莫诳语。
“来,咱父子俩不曾共饮,这一杯……且算是为我践行。”
莫诳语黑着脸,不去接酒。
“你这是搞甚么名堂?”
老者也不气恼,只美滋滋将杯中浊酒抿干,眯眼回味良久。
而后才道:“诳语,我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