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首落地,喧腾戛止。
那裹着巨影的血雾一瞬消散,翻涌血池也似忽地没了牵引,悠悠然泼洒开来。
现场霎时一阵死寂。
凌冲二人瞠目结舌。
书上写来数百字,落在实处须臾间。
莫诳语一番应对确是繁杂,可也快得目不暇接。
只短短几息间,碎心、枭首,一气呵成!
现实远非艺术创作,说不得太多纤毫毕现,无人能在电光石火间激情解说。
出手、弊敌。
仅此而已。
只尘埃落定过后,个中细节才可一一回味,教人晃晃出神。
可这一晃神,也未免太久了些。
直至莫诳语提着虎首,随手丢在他们脚边,这才惊醒二人。
“如何?”莫诳语抹了把脸上鲜血,叉腰一笑,“某家说过能拿下的,自有某家的道理。”
“这……”凌冲禁不住迟疑了一瞬,才到:“莫兄,这未免也太夸张了些……”
那身着斗篷的月姑娘,则用足跟尖锥戳了戳那虎首。
“果真死透了……”
说完又抬头看了眼莫诳语。
“也果真是夸张。”
说是震惊?
两人却觉着荒谬更多一些。
虎先锋是何实力,大家心里都有数。
虽比不得妖王动辄天变云动,也不比妖帅出手既是伏尸万千。
但眼下这个将将踏入修行之道、大家尚要以拳脚定胜负的阶段,他无疑是最顶尖的那一撮。
体魄非凡、拳脚过人、刀法犀利,更有一手效用惊人的妖术。
断没有死得这般轻易的道理!
可道理只是道理,现实却是现实。
抑或者说,两人眼前的莫诳语,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发觉不敌,便当你的面将法宝升品了,堪堪累积的一丝优势转眼成空。
还有什么道理好讲?
无非死得快慢罢了!
瞧那歪歪斜斜摆在地上的虎首,显然这虎先锋算是死得快的。
倒也算好事,教他死得痛快,不必死前一步步走向绝望,受这非人般的折磨。
见两人都不说话,莫诳语又挥了挥手。
“二位?愣着作甚?”
凌冲这才回神,立时哈哈大笑起来:“却是在下唐突了,早知莫兄你有这般能耐,何必费这心思去搬甚么鸟援军?老老实实找个地儿看你表演便是!”
那月姑娘悠悠接茬:“这话不错,便是我不在场,你也定能全身而退。”
说完她又看向凌冲。
“可丑话说在前头,承诺便是承诺,你既唤我过来,无论事成与否,便要老老实实随我去往潭州,入斩妖司大牢。”
“我自省得。”凌冲摆手笑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嘛。”
“实则你们也不用废这功夫,关我顶个鸟用?我早被逐出岳麓山了,救不了你潭州城的火。”
月姑娘略微愣神,旋即追问:“你竟不晓得?”
“晓得甚么……”
“就三日前,你家姐姐悍娇虎,已接过元绪大帅的指挥权。”
“眼下悍娇虎,可是被唤作‘岳麓山君’了。”
凌冲愕然,“你说甚么?!”
不等月姑娘回应,莫诳语却先抢白。
他抬手道:“叨扰两位,能说点儿我听得懂的吗?”
“好说。”月姑娘旋即便话锋一转:“那右使玄狸趁你在此大闹时候,已向外放出消息,说你被虎先锋生擒了,正是用来对付令尊的好时候,眼下左近的妖类一呼百应,正要围堵雾山取令尊性命。”
莫诳语亦是愕然,“你说甚么?!”
“两位,似乎耳朵都不大好使啊?”
凌冲下意识要反驳,却还是莫诳语这边张嘴更快。
“不是,你先跟我说说,围攻雾山是甚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