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该早朝了。”张锐站在朱厚照的侧后方,弓着腰提醒道。
张永养伤,刘瑾被贬去浣衣局,“八虎”中剩余的六人都被朱厚照安排到了内廷中的其他衙门占据位置,而这个新晋的宦官张锐,自然就成了伺候朱厚照的贴身太监。
“张锐,你看朕的脸色是不是特别难看?”朱厚照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眉毛彷佛要拧在一起。
张锐低下头去,苦笑道:“万岁爷,您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黑着脸,睡觉的时候也在那里咬牙切齿的说梦话,奴婢被您吓得实在是不轻。”
“没办法啊,都是被外面那群奸臣给气的,朕今天还得继续收拾他们。”朱厚照对着铜镜正了正衣冠,随后转身朝门外的龙辇走去。
张锐也感觉到,今天的气氛实在是不太对。
早朝和登基一样,都是在奉天殿前举行,皇帝的座位在奉天殿廊下正中间,称为“金台”。
一声鞭响过后,朱厚照出现在奉天殿前,随后钟鼓司的太监们开始奏乐,大汉将军们撑着五盖伞、四团扇,登上丹墀,侍立于朱厚照的两侧。
待皇帝坐稳后,鸿胪寺的官员们便开始传唱入班,招呼文武百官入朝觐见,文官在东、武将在西,行一拜三叩礼。
再然后就是群臣山呼万岁,皇帝喊爱卿平身。
不过,有些眼尖的官员看到朱厚照脸上那冷漠的表情,他们意识到今天皇帝的心情可能有些不太好。
朝拜完毕,就是奏事环节。
“启禀陛下,臣礼部右侍郎谢铎有事启奏。”人群中有人喊道。
随后谢铎手持朝笏,迈开四方步,走到奉天殿的丹陛之前
“嗯?”
朱厚照冷眼看着上前来启奏的谢铎。
昨天怎么没人通报?
明代开国之初,早朝还可以承担着解决国家重大问题的职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早朝的功能也开始逐渐退化。直到正统初年,年幼的明英宗即位后,三杨考虑圣体易倦,于是规定早朝以呈报八件事为限,而且要求在前一天以书面的方式送达御前,至此,早朝彻底沦为一个带点表演性质的政治仪式。
谢铎被朱厚照盯得头皮发麻,他心中也知道皇帝在想什么,但是作为李东阳的同年兼死党,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臣礼部左侍郎谢铎奏大行皇帝陵寝选址一事,臣等会同工部、钦天监、翰林院等衙门,已经拟定选址于茂陵西施家台之吉地,此地堪以奉安大行皇帝陵寝。乞求陛下调拨粮饷物料工匠人马等,以供修葺。”
“准了,让工部去拟个预算出来,回头去找户部要钱。”朱厚照只想快点结束,他也有事情要办。
“那个,陛下...”谢铎从袖中掏出一本题本。
“臣等与工部已经拟好预算,先皇修陵所需各项支出,折合耗银共计五十万九百三十二两。”
朱厚照对这些东西不懂,也没办法插手。于是摆摆手,说道:
“不用给朕看,朕直接准了,你去找户部要钱去吧。”
“启禀陛下,户部没钱!”底下有人大声喊道。
朱厚照抬起头,看向人群。
众人也纷纷侧目,发现说话的乃是户部尚书韩文。
韩文手持朝笏,大踏步向前,朝朱厚照施礼道:
“臣户部尚书韩文启禀陛下,如今国库空虚,户部各仓存储的钱粮,折银以后仅有不到九十万两,实在是拨不出银子为先皇修陵。”
“那就先拨二十万两,让他们先开工营造,等今年的秋粮收上来之后,再把剩余的银子运过去。”
韩文再次说道:“启禀陛下,二十万两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