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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宫中之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那边文渊阁阁臣三人正在暗中谋划,这边朱厚照却依照传统的登基礼节,先是在奉天殿前五拜三叩,祭拜上天,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穿过三大殿,朝后宫而去,前去拜见弘治皇帝的梓宫和后宫中的长辈。

无论拥有现代思想的朱厚照再怎么不按章法出牌,“敬天法祖”这四个字他还是必须要放在心里的,这也是皇帝必须要遵守的底线

一路上,映入眼帘的,是巍峨雄壮的三大殿、连绵不绝的廊房、数不胜数的耳房,以及——与皇宫看起来极其突兀、格格不入的寺庙和道观。

后世文官为了感谢这位御下宽容的弘治皇帝,在私人笔记中对他进行了大量的吹捧,而这些吹捧往往名不副实,甚至与现实情况大相径庭。

比方说文官吹捧皇帝节俭,并拿宪宗出来做对比。文人记录成化皇帝在位时,特别喜欢烧制瓷器,耗银无数;而弘治皇帝生性节俭,即位之初就关停了大量的官窑并召回了大量监制瓷器的宦官,赢得了内外朝臣的一片喝彩。

当然深究下去就会发现此等说法非常搞笑,关停官窑厂无非说明弘治帝不似他父亲那般痴迷瓷器,决不能说明节俭。

事实也是如此,弘治皇帝在位期间,极其痴迷于求仙问佛,在全国各处甚至包括紫禁城内都建造了大量的佛寺道观,并且广赐牌匾,在后世仍有大量的文物保留,规模之大,范围之广,令人咂舌。

更加荒谬的是,弘治皇帝为了建造寺庙道观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弘治年间的大明并非是风调雨顺,大灾大难十分常见,而广建佛寺道观又是项十分烧钱的活动,钱不够了该如何?

于是英明的弘治皇帝决定:钱粮不够,那就挪用户部银,甚至是边军军饷;人手不够,正好京营也不打仗了,都给朕盖房子去!

如此荒唐的举动,外庭重臣却无一人劝阻过,结果就是,宪宗皇帝驾崩时,仅太仓库京通仓一处就有各类粮食三千余石,而孝宗皇帝驾崩时,明实录记载:“民生凋敝,盗贼纵横,仓廪空竭。”

看着宫门禁地里面,耗费钱粮只是为了请来无数神棍装神弄鬼,这令接受过完整的唯物主义教育的朱厚照实难接受。

“可惜母后对你们这些秃驴和牛鼻子太过纵容,我暂时不好下手。且先让你们再逍遥一段时间。等我拿下军政大权,就让你们全部滚蛋。”朱厚照暗暗发誓。

说起弘治帝后二人为何如此崇信佛道,和朱厚照本人也有一些渊源。天下皆知弘治皇帝独宠张皇后一人,而张皇后在弘治初年间的时候可能有点疾病在身,一直无法怀孕,用文官的说法叫“维熊无兆”。封建时代,女子无子那便是极大的罪过,七出里第一条是“不孝”,第二条便是“无子”。

饶是张皇后独享六宫宠爱、贵为天下主母,对无法怀孕一事也是十分焦虑。在太医院的汤药不起作用的情况下,二人为了求子便开始求仙问佛。也许是机缘巧合之下,也许是某位大师擅长妇科疾病。弘治四年,张皇后顺利怀孕并生下了朱厚照,这让帝后二人更加的相信佛祖和天尊的保佑,也就为后来十多年广建佛寺道观埋下了伏笔。

朱厚照明白,自己在外廷可以用“私联外藩”的罪名收拾大臣,但是在内廷,对自己的母后还是要尊重。张皇后性格强势又掌控后宫多年,内廷重臣大多是她的心腹,说起自己的可用之人,也仅限于当年开府东宫之时弘治帝赐给他的八个太监,也就是后世俗称的“八虎”。

然而这些人目前的身份却依旧只是自己的心腹跟班,内廷的重要位置上还是那些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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