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扣下一顶黑锅的张升脸色煞白:
“臣绝无此意,殿下不要罗织罪名。”
众所周知,大明朝历来最重视礼法,礼法之中,孝道又是重中之重,张升此时搬出祖宗和礼法,就是用大明朝的政治正确逼朱厚照屈服。
但是朱厚照体内那个后世的灵魂知道,封建制度下,有远比礼法孝道更加重要的东西,那就是——皇权!
大明的群臣平常骂骂皇帝,求挨廷杖,无非是为邀清名,可都是建立在君臣的框架之下。
文官虽然和皇帝争权夺利,但依旧是在君臣的框架范围之内,臣子不会也很难去威胁皇权。这是朱元璋废除宰相的初衷,也是大明朝平稳过渡至今的重要原因。
可一旦有人想要威胁皇帝的皇位,那便是天下人人得而诛之。譬如后世那位“我非相,乃摄也”的张居正,死后可是人人喊打。
朱厚照要做的,就是用皇权这个更大的政治正确去压倒张升之流的礼法孝道。
倘若登基都不能自己决定,那如何当得了这个天子?自己岂不是群臣的傀儡。
至于张升有没有迎立外藩?
政治斗争只讲立场,不讲事实。
朱厚照使了个眼色,刘瑾心领神会。
“带人犯!”
随即数十个禁军校尉押着十数个宦官到奉天殿廊下,呈一字排开,跪在了朱厚照身前,面朝广场上的群臣。
龙椅上的朱厚照的看着张升,戏谑道:
“张爱卿可知这些人犯了何罪。”
站得靠前的张升脸色有些煞白,沉默不语。
他当然能猜出来这些人犯了什么罪,但是他也明白,朱厚照就在等着他说出来,然后顺手把黑锅给扣实了。
望着沉默不语的张升,朱厚照站起身,走上前去,对着奉天殿前的群臣痛心疾首道:
“朕昏迷的这十多天里,有的人对朕忠心耿耿、不离不弃,可也有的人,巴不得朕崩了,然后他们去联络外藩,在新皇帝那里立个迎立之功,好鸡犬升天呐!
说起来,我皇考待诸位不薄,你们这些臣子的良心是让狗吃了,这么盼着他绝嗣?
朕现在在想,是不是皇考对你们太过宽容,让你们干什么都肆无忌惮?那朕,要不要恢复太祖高皇帝时期对臣子的旧制?”
望着金台上侃侃而谈的朱厚照,平日里就能言善辩的谢迁早已不忿,几欲冲上前去与朱厚照理论。但旁边的李东阳使了无数眼色,才克制住谢迁的冲动。
底下人的动作都被金台上的朱厚照看在眼里,他又问张群道:
“张爱卿是哪年中的金榜?”
你要问这个那可就有的说了。
张升挺起胸膛,朗声回答:
“回殿下,臣是成化五年己丑科进士,忝列一甲第一名。”
怪不得这么傲气,原来是个状元。
“既是状元,那必曾入过翰林,可曾参与编纂《英宗实录》?”
张升脸上有些难看,回道:
“《英宗实录》于成化三年修纂完成,臣未曾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