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尔索回想着哥哥近两年的信件，这话的确像是哥哥说的。自从入狱后，哥哥一直很担心外面的自己，也渐渐对兄弟两人当初跑到贝克兰德来闯天下感到后悔。

他不止一次告诉自己，像他们这样的高原人，来贝克兰德这种大城市，就是来卖命的，来拿命换钱的！兹曼格也好，辉利党也罢，都不过是那些大哥和官员养的狗。整天打来杀去，最终的结局，不是监狱，就是成为塔索克河上的浮尸！

听说自己服了魔药，成了兹曼格党的“处刑人”后，哥哥更是接连写信，担忧不已。哥哥说魔药这个东西，又给他增添了一层风险。那是比监狱和浮尸更可怕的结局，是失控变成怪物的风险，是生不如死的风险！

感觉到默尔索似乎想通了，戈登试探着问道：“想明白了？”默尔索梗着脖子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行，想明白了就好，我现在来跟你小子捋一捋今晚的事儿！戈登不紧不慢地在默尔索身上翻找着，很快找出了一个吹箭筒，六七枚骨制小箭，一把精钢匕首。

接着，他倚靠在阳台栏杆上，说道：“事实真相我已经告诉你了，信不信，取决于你自己。你如果信，那我不但不是杀害你哥哥的仇人，还是替你哥哥送遗物传遗言的恩人！你半夜三更偷袭我，差点置我于死地，这不应该吧？不过，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追究，也可以放你走。但这些东西归我了，就当是赔我打坏的家具吧！”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你如果不信，那更简单了。我现在就结果了你，送你去见你哥哥，你选一个吧！”

言毕，他一手托着骨制小箭，一手托着精钢匕首，摆到了默尔索面前。

“行，我相信你……”默尔索瞪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答道。

“那你请便吧！我就不送你了！”戈登把手一挥，“默尔索三明治”凌空飞起，漂浮到了阳台栏杆外两米有余的空中。接着，他忽地收回了两块木板，默尔索自然也就朝街面坠了下去。

像默尔索这种肉搏能力爆表的非凡者，这不到一层楼的高度，简直小菜一碟。他两腿稍一用力，便轻轻松松稳定着陆了。

他抬起头望去，只见阳台上的戈登抬起右手伸出两指，作了一个“再见”的姿势。他没有回应，猛地转身大步走了。

幸好夜深了，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否则，他俩这一出“隔街相望”加“空中飞饼”的好戏，怕是会引起大围观。

等默尔索走远了，戈登终于松了口气，从阳台回了房间。

他一边检查着破损的家具，一边暗自感叹：这家伙是服的什么魔药啊？也太能打了吧？要不是有“桥头堡”，我连说话的机会都不会有，直接就给锤死了……太恐怖了……

也怪我自己，粗心了……监狱里的事会导致兹曼格党报复，这不是明摆着的嘛，应该早做防范的。

还好，家具都还能用，招牌也没打烂。

戈登把自己摔到沙发上，毫无困意。这一顿折腾，酒早就醒了，一时半会儿是睡不着了。

他回想起赞恩的遗言。看来无论辉利党还是兹曼格，都有想离开的人，也都有执迷不悟的人。看默尔索的样子，是听不进去他哥的话了。等待着他的命运，会是什么呢？

他想起了洛伦佐那句“离死不远”。是啊，连洛伦佐和默尔索的哥哥都知道，成为非凡者是一条充满危险的道路，搞不好会生不如死。那自己成为非凡者，会不会是犯了个错误呢？

不，默尔索的错误在于不肯脱离“黑帮”这条路，成为非凡者，不过是在错误的方向上又迈出了一大步。

他开始用自己最熟悉的武侠小说来类比现在这个世界。成为非凡者，就好比练一门有可能走火入魔的武功。但只要你想“出人头地”，肯定是要练武功的，这个风险是必然的。

关键在于你是走正道还是走邪道。自己已经脱离邪道走上了正道，做这个私家侦探，干的都是惩恶扬善的事，有什么可犹豫的？

反正我多半已经死了，这辈子已经是赚来的！就算不是死了，多半也回不去了！不轰轰烈烈完成上辈子丢掉的“大侠梦”，难道再平平淡淡过一生？那还有什么意思！

他翻来覆去想着，不知不觉在沙发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