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吃下的，无非都是盛世的红利罢了！”

“盛世的红利——”李世民反复念叨这句话，眉头皱了起来。他以前从来没这么想过，但是如果真的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可不就是这么回事么？

历朝历代，开国时候，鲜少有过得好的。都是休养生息，积蓄民财，百姓富了，国家才能强。但是，无论是多强的朝代，最终都免不了是分崩离析下场，究其原因，可不就是如李牧说的，有一部分人，吃尽了盛世的红利，让老百姓再次返贫——

不止是财富，还有土地，人口。

李世民是隋末绞肉机里面征战出来的，他太知道那些所谓的十八路反王是怎么回事了。豪强聚拢人马，世家给予钱粮，这些人都是李牧说的那些吃掉盛世红利的人！

“他们这些人，就像是吸附在国家身上的蚂蟥一样。吸血的时候，他们冲上来，遇到困难了，他们却不想管，哪有这样的好事？我就不信，如果此次与突厥大战起来，他们的家当能保得住。说到底，二哥散尽了朝廷的府库，保住的是他们的钱口袋，而他们却一毛不拔，这，我忍不了！”

“你说得对！”李世民咬牙道：“是这么个道理，他们应该出钱！”

“就是！”李牧把话收拢了，道：“二哥以后还要当皇帝，很多事情，面子上过不去，做不了。但是我没关系，我不要面子。我就要公平，我觉得他们不公平了，我就给他们掰过来，强行公平！”

“我早就打听过了，我要的那三块地方，背后几乎都是他们的影子。十个里面或许有那么一个两个有点冤枉，但是大部分人，他们都活该！”

“而且我也不是白抢的，我没教导他们的儿子吗？我没给他们一份前程吗？没有我，他们一生也难寸进，这份恩情不值钱？”

“更何况，我还带着他们一起做，亏着他们咋了，这要是还不知足，我也不费劲了，明天就带人抄家去！”

李牧越说越气，恨不能立刻动身。李世民赶紧安抚他，道：“三弟，我听明白了。要是这么说，你做得虽然直白了些，但也都在情理之内，只是父皇那边，你万不该纵容他胡闹，且不说名声，他那么大年纪了，深陷犬马色欲，恐不长久啊！”

李牧心说，难道你很想他长久？但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二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觉得，孝顺这件事，孝固然重要，顺也很重要。咱这爹，如果登基之后就死了，他肯定是一代明君，但很不幸，他活得太长了，后半辈子越来越不着调。”

“唉，谁说不是呢——”李牧的话，李世民是深以为然。

他都看在眼里，没攻下长安之前，李渊凡事都亲力亲为，那叫一个英明无比，可自打进了长安城，他就陷入了温柔乡，再不过问外面的事儿了，这也给李建成等人可乘之机，他们勾结太监妃嫔，几乎蒙蔽了李渊大部分的消息渠道。这样再有个三五年，李渊就算不死，也会成为傀儡，受人摆布了。

“现在让他再次重振雄风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不如让他换个身份，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了。这样无论是对爹，还是对二哥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我觉得没必要为了所谓的身后之名顾虑太多，人死如灯灭，后人怎么说，谁又能知道呢？就算再英明无比的人，后代人也可能拿他编故事，人嘴两扇皮，认真你就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