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慎本就有亲近之意,听到这番话,自是顺水推舟的拱拱手:“既是少奶奶相邀,那刘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呵呵呵~客气了…”
裴雪雁勾了勾唇角,伸手摆出个请的姿势,便往内堂而去。
刘慎见状交代袁肖飞在这陪好小余红,自己去去便回,得到答复后便也跟了过去。
内堂,掌柜的账房内…
裴雪雁见他跟进来,倒了杯茶水,问道:“客官是姓刘?”
“姓刘,单名一个慎字。”
“我叫裴雪雁…”
“少奶奶好名字。”
“哦?”
裴雪雁闻言惊疑一声,笑问道:“却不知我这名字好在何处?”
“何年败衲裹虚空,雪雁烟凫不受笼。”
刘慎笑着解释道:“雪雁可翱翔于天际,亦可畅游于江河湖泊,不受世俗的牢笼桎梏所限,这还不是好名字吗?”
“不受世俗的牢笼桎梏所限…”
裴雪雁失神的呢喃一句,回过神后展颜笑道:“我竟不知我这名字还有这等用意,受教了,受教了。”
她声音顿了顿,略显好奇的问道:“听客官的谈吐,不似俗人,却不知为何会在……会在码头当脚夫呢?”
“码头也没什么不好的。”
刘慎神色淡然的解释道:“四年前的那场洪灾想必少奶奶也有所耳闻,那会儿我一路逃难到安庆府,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若非在码头吃上漕帮饭,怕是早就饿死在街头了。”
“……”
裴雪雁闻言面容一僵,也算明白了为什么眼前这会算术、懂诗文的少年郎会在码头当脚夫了。
她也知道自己的问题似乎揭人伤疤了,当下抿着唇角,满是歉意的说了句:“实在抱歉。”
“少奶奶见外了。”
刘慎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道:“出生和天灾都不是我们能控制的,能侥幸活在当下,已经很好了。”
“是啊,已经很好了!”
裴雪雁暗叹一声,也不想在这弥漫悲戚的话题上讨论太久,便随口扯开话题:“在外面问诊的那两个孩子是你弟妹?”
“算是吧。”
“算是吧?”
“因为我们是今天刚认识的…”
刘慎苦笑着叹了口气,随后将那日抬石像后韦大富累垮身体,临死前托付自己送钱袋子,以及今日去送钱袋子路上偶遇袁肖飞、余红兄妹二人的事娓娓道来。
除了那本《疯魔刀法》外,其他连兄妹二人的身世他都一一道明。
裴雪雁暗叹一声,明明想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一时间竟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说那徐班头谎报菩萨像斤重导致累死人着实可恨吗?
还是说那徐班头拿百两银子的酬劳,却只给底下干活的脚夫几钱银子属实可恼?
事已经过去了,银子也早已落在人家腰包了,此时再说这些又有何用?
于是她也只能道一句:“袁肖飞和余红这两孩子倒也可怜。”
“是啊…”
刘慎感叹道:“当时我就在想,若是那会儿我没放下心里的包袱去码头当脚夫,那我即便没饿死在街头,估计也会变成另一个袁肖飞。”
裴雪雁目光微动的笑了笑,问道:“所以你决定不报官,顺便再帮帮他们兄妹二人?”
“算是吧…”
刘慎点点头,有些赧然的说道:“他们既然真心实意的叫了我一声慎哥,那我尽力所能及之力帮帮他们也无妨。”
“呵呵呵,好好好~”
裴雪雁闻言掩唇失笑,一连道了三个好。
通过这短短的闲聊,她已经心目中为刘慎打上了诸如:五官端正耐看、体格健壮有型、会算术、懂诗文、说话好听、言而有信、不贪心、重情义、有爱心等等一系列标签。
‘是块璞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