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天朝,泰山。
此时的大汉正处于大暑,是夏天节气中最热的时节。
尤其此刻还是正午时分,神州大地隐约被烈阳蒸出了肉眼可见的热气。
此时的泰山虽然绿荫遮天,但在这种天气下,哪怕不做任何活计,光是站着,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必然满头大汗,眼冒金星,若是再多待一会,哪怕有修为的人,只要不入凝元境,也绝对忍耐不了多久。
寻常人是断然不会在这个时间段出来的。
然而此时的泰山却是人头攒动,从山顶向下望去。无边的旌旗像是海洋般淹没了整个山脉。
多名身着重甲的将领屹立在山腰之上,比旁边的参天大树还要挺拔,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是数十万的玄甲大军。
大军队列自山腰而始,至山脚而终,将整座泰山围的密不透风。
黑色的铠甲在烈日的照耀下印出可怖的玄光,竟平白添了三分冷意。
而在泰山脚下的方圆几里内,则是被无数身着不同服饰的百姓占据。
他们或交头接耳,或极目远眺,甚至有些踩在了他人的肩膀上,叠了好几丈高,只为了能再看的远些。
只要有一个人看到了大军中的大将旗帜,便兴奋的朝着身旁人指去,接着便与同伴小声交谈。
虽然这些百姓已经竭尽全力的压低声音,但数万百姓的声音合流在一起,依旧汇聚成了一股不小的声浪。
山腰之上,许是被百姓的声音影响,原本静默不语的玄甲大军也出现了些许动静。
“病秧子,你说天子泰山封禅怎么还不开始,这日头,若不是我等已入凝元之境,怕是也扛不住啊。”
大军队列中,手持一对擂鼓瓮金锤的少年不动声色的朝着上面努了努嘴。
说完后,少年目光还迅速扫视了四周,好像深怕有人过来一样。
站在双锤少年边的人同样年纪不大,是个少年,然而甲胄却不同于身旁大军,一身亮银色盔甲,手持一杆长槊,俊秀的面容在这一身盔甲的凸显下更加英武异常。
他看到同伴那幅担惊受怕的样子,撇了撇嘴,本想反唇相讥。不过下一刻,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将嘴角勾起,露出了一股莫名的笑意,接着便回道:
“怎么,你岳少保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这幅样子却是做给谁看?”
说完,还不待那持锤少年回嘴,他接着说道:“天子圣意,岂是我等能妄加揣测的?”
那持锤少年撇了撇嘴,似乎是看不惯同伴这幅样子,刚想要还嘴,一个威严的声音便传到了他的耳朵。
“说得好,天子圣意,岂是你等可以揣测!”
听到这个声音,少年人的脸便瞬间苦了下来,僵硬的将头转到声音传来的方向。
“爹,我……”
“住口!军中只有将士,何来父子?”
来人是个国字脸中年人,还未等少年的话说完便厉声打断,接着便走到了持锤少年的身前,剑眉倒竖,一幅暴雨将至的样子。
“岳帅,岳兵曹只是一时失语,何况此为天子封禅之时,不宜妄动,还请岳帅暂息雷霆之怒。”
银色盔甲少年见状连忙求情,只是将兵曹二字说的重了些。
那持锤少年见同伴替他求情,便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接着连忙说道:
“爹……岳帅,末将,末将一时失语,还请岳帅原谅。”
中年人看到自己的儿子的表现,不由得叹了口气,接着,便对银盔少年说道:
“骠姚校尉所言有理,刚刚卫帅叫你,不过天子有令,他护卫山巅不得轻动,故由本帅叫你过去。”
说完之后,他便直接转身离开。
那岳兵曹松了口气,刚想要说感激的话,便看到银盔少年早已走远,情急之下不由得大喊出口:
“病秧子,我欠你一次!”
刚刚走远的银盔少年一听这话,嘴角微微抽起,心里叹了口气。
刚刚坑这憨子还是太轻了。
“军中无故大喊,待封禅事毕,自领三百军棍!”
岳帅威严的声音再次传来,令得那岳兵曹面色再次苦了下来。
只是任谁都听得出来,他话语中的无可奈何之意。
不过片刻,那银盔少年便到了山顶的大军营帐中,朝着营帐主座上身着赤红大氅,正埋头写东西的中年将领拱手做礼。
“舅父,您唤我何事?”
中年将领并没有回答银盔少年的话,只是无奈一笑,对着外甥招了招手。
“去病,你又欺负阿云了?”
银盔少年走到舅舅身边,大剌剌地坐下。
“我又打不过他,怎么欺负得了他?”
“再说了,我叫去病,又不是叫得病,谁让这憨子成天叫我病秧子。”
中年将领听完外甥的话后无奈一笑,接着便温和的说道:“刚刚狄大人告诉我天子即将封禅,许多朝廷大员都在天子身边,日后同殿为臣,早些接触也是好的。”
霍去病一听便直接跳了起来,也不答话,起身就朝着帐外走去。
还未走远,中年将领温和的声音便再次传来。
“不用叫阿云了,以岳帅对他有功不报,小过重罚的要求,这种事,岳帅不会让阿云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