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陆修。
这隔间竟然是他的?
也不知是沐浴后湿意未退,还是空气本就潮湿,梁婠满手的汗。
陆修背光站在门口,不进也不出,光线幽暗,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晦暗不明。
其实,这个模样的陆修与记忆中的那个还是有些区别的。
至少,现在他还不是那个谈之色变的太师,只是大司马……
梁婠轻咳一声。
“大人。”
他挑了挑眉:“你准备堵到什么时候?”
梁婠心一颤,慌忙让到一边。
许是少了华服冠饰加身,他看起来没那么疏离与冷硬。
陆修稍稍侧过脸,刚刚经过她时,分明感受到宽袍大袖下的身子在瑟瑟发抖,“怎么,方才宴席上不是挺大胆的吗?”
他说完,闲闲坐到一旁,懒懒靠进绳床,歪着头瞧她,除去浓妆衣饰的掩饰,是凌厉的干净。
梁婠扭头悄悄扫了眼大敞的门,虽然她有意制造与陆修有私情的假象,但这并不代表所有戏码都要在今天之内上演完。
陆修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嗤笑一声:“让他们瞧见,不正好合了你的意?”
他这么说虽不排除讽刺,但细细一想,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倒也是个不错的方法,干脆再不顾忌,大方走上前。
陆修见她真的就不再理会开着的门,铁了心是要将这私情落实了。
“你是真不在乎?”
在乎什么,名声吗?
名声是什么,是能吃能喝?还是能报仇?
现在的这些指指点点,还能有从前的侮辱谩骂来得凶猛吗?人要是太过在意别人的看法,总会被说三道四的人牵着鼻子走,这种失败的活法有一次就够了。
梁婠抬眸看他,“他们与我无关。”
陆修皱了皱眉,重新审视她,先是给大理寺的人乱说一气,后又当着众人的面殷勤备至,女子有几个不紧张闺誉的,她却这般无所谓?
梁婠又道:“眼下我只在乎大人的看法,大人如何才愿意?”
陆修瞥她一眼,轻哼:“你以为你还能安然出现在郁林苑,真是那连篇鬼话起了作用?”
梁婠蓦地瞪大双眼,所以,他是同意了?
她连忙俯身,“自此,我视大人为主,待我大仇得报,定双手奉上性命,以偿大人救命之恩!”
说罢,拜了三拜。
陆修再一次瞧见那似星辰的光亮,舒眉低低笑了:“你可知你如此做的后果是什么?”
梁婠并没起身,只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知道。”
只要他默认了他们有私情,至少皇宫外不会有人敢轻易动她,梁府也不会再逼着她入司空府!
她就可以解决眼前的困境。
陆修身子前倾,已不复方才的闲适,狠狠捏住她的下巴,眸光阴沉得吓人,“你并不知道利用我的下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