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彼刻,直郡王府。
这是皇长子胤禔的府邸,规制比起亲王府要稍小一些,诸如地基、门楣等也略矮一等。
目前还没有一个皇子被封为亲王,但这不重要,因为谁都知道,大部分王爵都是康熙留给下一任天子施恩用的,只要不犯大错,从郡王府搬到亲王府指日可待。
大清早的,郡王府的侧门便来了一顶暖轿。
轿夫都是老手,即使这时候天冷路滑,四个人抬着轿子也能稳稳当当地走一长截路而不显摇晃。
这顶轿子看着并不惹眼,但细看之下便能发现,其外用布料的暗绿色底纹上着有黑色或紫色纹路,有朔风吹来时轿帘也没被吹动,显然用料十分扎实,乘坐舒适性极佳。
待到轿子落地,里头走出一个六十来岁的精神矍铄的小老头,他身材清瘦,面容和善,只有一双眼睛在看人时总透出一股子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不像笑面虎——他像一条伺机而动、一击毙命的毒蛇。
小老头声音淡淡地吩咐道:
“就在此处等着,我去去便回。”
几个轿夫默然低头,没有多说什么,就站在原地等候着,训练有素,一句多余的问题都没有。
而老头就在侧门同门房说了几句,不多时,里面便匆匆出来了一个青年。
青年穿一身棕色的貂皮袍子,头上戴的帽子还有护耳,要是不说,放在关外活脱脱就是个猎户模样。
谁能想到他居然是个王爷!
“明珠大人,您今儿怎么突然来了?这么早,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胤禔快步走过去,诧异开口。
外头那乘轿而来的小老头,正是权倾朝野的纳兰明珠!
明珠笑了笑,摇头道:
“王爷,不管有什么事,咱们还是先进去说话为好,您觉得呢?”
胤禔恍然大悟,赶紧先在头前带路,引着明珠到了自己王府上的书房里头。
一般来说,权贵人家接待客人也是有区别的,这区别并不显示在客人的身份地位上,而是在主客之间关系的亲密程度。
要是来人跟自己不熟的话,当然是在会客厅和正殿接待为好,但要是带去书房这种较为私密的场所,就足以说明关系近不近了。
胤禔请了明珠落座,让书房里外伺候的丫鬟们都出去,亲自为他斟茶,而后才开口。
“您现在方便说了吗,究竟是什么事,要如此着急?”
明珠喝了口茶,将手放在烧水的炉火边烤了烤,觉着身子活泛了些,终于叹息了一声。
“王爷,八爷那边,恐怕咱们都低估了他啊。”
“之前您说他不过才十七八岁的年纪,以往在尚书房里读书时也是文比不过三爷,武比不过您,我在他大婚和归宁宴时见他,也没看出什么不同来……”
“谁知道这回却打了眼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胤禔本就不爱动什么心眼子,应付什么事情都喜欢以力破之,此时愈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挠了挠头,胤禔茫然道:
“明珠大人,你这话说的有些怪啊,这什么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那小子如今与他福晋恩爱得很,京城里咱们这些圈子里都传遍了,说他刚成婚就这样,说好听了是琴瑟和鸣,难听些那就是惧内怕老婆。”
“老八这德行,还能让你打了眼?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