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的血液混在泥土里,弥漫着一股腥臭的气息,地上到处都是杂乱的肠子和破碎的内脏,甚至还有一些盗匪肝胆俱裂时横流的粪便。
六十二名盗匪在端起长枪的护卫队的第一波冲锋下就倒了十来个,悍勇的几个在反应过来之后嘶吼一声抄起大刀便冲了过来,迎向他们每个人的却是几乎同时而至的三四柄枪尖。
一个悍匪高举着大刀,低头不能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插着的三根长枪,破碎的内脏冲过喉咙喷涌而出。
对面的人大喝一声同时抽出长枪,他仿佛失了血气一般随即跪倒在地。
他至死也不明白,对面的人不过是人手一杆挥动不便的长枪而已,况且他们都稚气未脱,无论如何都不是枪术大师,他甚至还瞥见其中一人握枪的手都是颤抖的。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杀得了他这种经年悍匪?
自己为何又如此没有招架之力呢?
用不着他再多想,又一根长枪将原本跪着的他拍到在地,然后一队人迈着整齐的步伐继续不急不缓地向前杀去。
金钱豹紧紧搂着马脖子在山路上狂奔,仅仅一个照面之后,他苦心经营多年的群匪便被杀得人仰马翻。
老巢是回不去了,可惜这些年自己辛苦积攒的金银珠宝都做了他人嫁衣。
金钱豹占山拦路多年,并非从来没有和镖局的人动过手,但今天这一仗着实输得稀里糊涂。
这哪里还是自己抢劫别人,分明就是自己几排人站在一处让人家砍瓜切菜的练手艺罢了。
一般来说,论争勇斗狠,镖局的人其实是略逊他们这些劫匪一筹的,何时听说过镖局的人竟有这般实力了?
金钱豹觉得奇怪,但也来不及多想,眼下还是逃命要紧,只要自己躲过这一劫,收拾残部东山再起又有何难?
正想着,金钱豹凛然一惊,只见狭长的山路上,前方不远处一名军户横在路中间,身穿一身破旧的鸳鸯战袄正弯弓搭箭对着自己。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往日叫花子一般的军户今天竟然也敢寻自己的晦气,金钱豹悍勇之气陡涨,猛夹一下马腹大喝一声便是冲了过来。
一条道上,弓箭手阻拦骑兵,简直就是自杀一般,且不谈他只有机会射出一箭,高速移动的目标又岂是这么好射中的?
就凭这种早就与农夫一般无二的军户?
双方距离还有四十步,奔马不过一息的距离,那破落军户仍旧在满弓瞄准,金钱豹狞笑一声举起大刀。
于此同时,那军户一箭射出,随即又往前小跑两步一个侧身翻上了正在狂奔的骏马。
马匹带着惯性又往前跑了一段儿,之后又在他的驾驭下折返回来,停在了摔落在地的金钱豹旁边。
那年轻军户又翻身下马,先是拔下来射在金钱豹脑门正中的那一只箭,随即抽出随身的匕首,慢慢割下了金钱豹死不瞑目的脑袋,扯开头发系在腰间,上马往金钱豹逃来的地方而去。
刘俊这边依旧是一片狼藉,战士们十有八九都是瘫坐在地上吐的稀里哗啦。
方才战斗时大家尚且还能凭着训练时机械的惯性和内心深处的一腔血气强忍着,现在战斗结束,再也支撑不住,看着满地的尸体胃里立马便翻江倒海起来。
对此,刘俊本身是抱着极大的理解的,别说是第一次杀人了,哪怕是第一次看人杀人,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