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这一下摔得不轻吧。
陈光年没有太多的同情心可言,因为这车上的两个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从刚才的对话内容里就可以看出,这位张婷同学本身不是莲溪村的人,只是听了传闻的传闻,在没有任何取证的情况下,就立即跑到叶祈竹面前给陈光年定了个“出轨背叛”的罪名。
很难想象她的脑子是否还完好。
在陈光年这里,“蠢”和“坏”一直都是同一个程度的罪恶。
“蠢”的人给“坏”的人当枪使,最终害得“良善”之人痛苦终身。
只可惜,这辈子的陈光年已经不再良善了,他不仅要防,还要狠狠地报复!
虽说“坏”的那部分人还没有完全确定,但陈光年有九成把握肯定刚才提到的“李学勇”是其中之一。
但叶祈竹并不像陈光年这么复杂,张婷多少还算她半个闺蜜,李学勇也是好多年的同学,加上她一直以来都是宽于待人,即便刚才张婷说的话不太好听,她也没有放在心上,此刻反而是更担心那边的安危。
半小时后,叶祈竹和陈光年在楼下等到了自己的好同学,一辆洗得很干净但却明显很旧的黑色江南奥拓停在了天悦家园小区楼下。
当那一男一女从车上下来时,陈光年很没有功德地笑出了声。
张婷是个小个子女生,但相比于姜玉柔那种的小巧柔美,她显得有点发福了,不太和“美女”两个字沾得上边,此刻她脑门上还顶了个极其显眼的青包,很明显是刚才急刹车的时候撞的。
李学勇长得倒是还可以,只不过脑袋上的定型中分发型让他看着有点烧包又有点油腻,张嘴的时候可以看到他的牙齿生得不是很好,加上可能有抽烟的习惯,颜色也黄黄的。
伤势倒是看上去比张婷要稍微好一点,只是左腿有点一瘸一拐。
以及,他满脸都写满了“心疼车”三个字。
在之后叶祈竹打过去的第二个电话里,陈光年得知了他的车和路边的绿化带来了一次亲密接触,车的外身上磕了好几个凹坑。
叶祈竹率先迎了过去,陈光年则是拎了个医药箱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先前叶祈竹的意思是接他俩上楼休息一会,然后在家里给他们处理伤口。
但陈光年以“禾禾有点洁癖不喜欢陌生人去家里,被她看出来又会影响学习状态”为理由拒绝了。
叶欣禾有没有洁癖陈光年不确定,但他自己是肯定有心理洁癖的,不可能让这两个“小卡拉米”进叶祈竹家。
叶祈竹被陈光年说服了,于是陈光年便拿上了医药箱。
“阿婷,你疼不疼啊?”叶祈竹拿着棉签给张婷消毒。
“疼,疼死我了,都怪李学勇,开车开的好好的突然急刹车。”
由于头上的大包极大地影响到了她的外形展示,因此张婷看上去对李学勇颇有怨言。
被张婷这样说,李学勇不仅没有太多歉意,反倒还有些不耐烦,显然是一路上都在被她抱怨。
他的视线和陈光年对上,顿时间,他的喉咙动了动,似乎是想要说点什么了。
但陈光年提前预判了他的甩锅举动,赶在他前面开了口:
“怪他干嘛,阿婷和祈竹说话的时候还好好的,我一说话他就误踩了刹车,那必须怪我!怪我不是个哑巴,怪我爹妈给我生了张嘴,我要是个哑巴不会讲话,就不会把学勇吓到了,你说对不,学勇?”
陈光年的一番话顿时把李学勇说愣住了,他似乎完全没想到陈光年会这样讲话。
“那,那倒也不至于。”张婷脑袋上有包的时候倒显得很清醒。
李学勇欲辩又止,半天嘴里没组织起语言。
陈光年在心中暗嘲,“反串”这种形式好用就好用在这里,可以充分剥夺他人的发言空间。
“太夸张了啦小陈。”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叶祈竹用那只空着的手拍了一下陈光年的胳膊。
刹那间,陈光年注意到李学勇的眼神变得阴郁了,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还是被陈光年捕捉到了。
这崽总果然是对叶祈竹是有想法的。
虽然上辈子陈光年就已经理清了这个结论,但真正捕捉到证据,这还是头一次。
可以想象,在过去的时间里,他曾无数次露出过这种眼神,因为那无边无际的嫉恨。
有些人的恨是没有原因的,他们平庸,没有天分,碌碌无为。于是你的优秀,你的天赋,你的善良,你的幸福都是原罪。
李学勇恨陈光年就是一个极其鲜明的例子,即使陈光年从来没有对他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反而把他当成自己的好朋友。
李学勇是河口镇人,和叶祈竹从小学开始就是同校的同学。
那个时代的乡镇小学规模不会太大,因此一个学校里的人相互认识是很正常的事情,加上叶祈竹从小就是十里八乡里最好看的女娃娃,李学勇从小学就埋下了钦慕的种子。
到了初中阶段,由于方惠玲在陵门的工作岗位稳定了下来,叶祈竹自然而然地也来到了陵门最好的实验初中,李学勇听说叶祈竹不在河口镇继续念了,便也要求家里人送他去陵门。
恰逢那个时候他爹李全德的个体户生意蒸蒸日上,有去陵门发展业务的想法,便花了大价钱把他送去了陵门。
他甚至非常好运地和叶祈竹分到了同一个班,就当他内心狂喜,觉得可以和叶祈竹走得更近之时,他发现叶祈竹压根就没功夫理他,下了课放了学就往隔壁班跑。
隔壁班有谁呢?那当然是有陈光年。
李学勇虽然和陈光年没打过交道,但他是认识陈光年的。
毕竟这个长得比他高比他帅的男孩每个星期都要当升旗手在升旗仪式上升国旗,实验初中的各种活动他都要作为学生代表宣读演讲稿,属于是校长疼老师爱,区别待遇拉满。
更可气的是,他每天虽然忙来忙去,但回回考试成绩都位列光荣榜的前列。
那在学校就完全比不了了。
但李学勇没有放弃,逐渐进入青春期的他开始有了更多的考量,比如自己家要是更有钱的话,说不定还有点机会。
但很快,后续事件发展就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家的生意在陵门发展的过程中出了一些问题。
他爹李全德是陵门老电器厂的下岗员工,下岗后他爹走了一些门路,在老家做起了家电私营的生意,由于赶上了好时机,全家人的钱包都鼓了起来。
为了赚更多的钱,他爹李全德有时候会干一些以次充好的勾当,这种猫腻在河口镇这种小地方没有被人发现过,但在陵门县城扩张的时候,碰到了识货较真的人。
这个人就是陈盛鸿。
那个时期的陈盛鸿对于家电家具有着近乎魔怔的兴趣,看到喜欢的就想往家里搬,恰逢李全德在陵门搞活动促销,陈盛鸿就去买了一台电风扇。
拿到家用了两天,出问题了,陈盛鸿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立马去找麻烦。
找了麻烦他还嫌不过瘾,还得把事情传给自己的熟人,呼吁大伙都不要去买李全德家的电器。
要知道陈盛鸿是管着一整个棉纺体系的,他一声吆喝,带来的影响是毁灭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