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黑压压的一片,不见星月,田野上弥漫着淡淡的白雾,能见度不足三百米,要是不点灯,那基本就是伸手不见五指。
一支举着火把的队伍在白雾之中缓慢穿行着,呵斥声,喘气声,以及火把燃烧时的爆鸣声混作一团,给这个寂静黑暗的冬夜带来了一点生机。
“咴~!”
刘郇膏骑乘的马匹打了一个响鼻,刘郇膏拉住缰绳让马停了下来,骑坐在马背上举目四望,看着身后长长的火蛇以及飘荡在荒野之中的迷雾,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刘郇膏马鞭一挥,对马旁的传令兵下令道:“传令后军加快速度,队伍紧凑些……全军的探子都撒出去,我要知道方圆二里地的消息……”
“遵命!大人!”
两个身穿破旧号衣的官兵连忙在长队之中跑动起来。
孔昭易见状也停了下来,往手里呼了一口气,使劲搓了搓手掌,而一旁的张谨三人也停了下来,不是跺脚就是捂耳朵。
“呵呵呵……”
看着活力十足的三人,孔昭易笑了笑说道,“看看……还是少爷我有先见之明吧……让你们吃好睡好……要不然,你们现在就和他们一样,又困又累……要是遇上逆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逆匪干掉了……”
说着,孔昭易还指了指周围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团丁,一个个虽是一脸疲惫与担忧,但却沉默又麻木地往前走,活像一个个木头人。
“那是……少爷料事如神……”
举着火把的张微连连点头说道,“要不是午后睡了一下午,晚上又吃饱喝足了,我现在肯定是要倒下了……”
张谨与张肃也是微笑着连连点头。
孔昭易笑着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挂在肩上德莱赛步枪,问道:“你们的枪都准备好了吗……”
张谨三人点了点头,说道:“少爷,您放心……都准备好了,在要用的时候装上火帽和给发火池加些火药就行了……”
“嗯!很好……”
孔昭易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战场上多一份准备与谨慎就多一份胜算,也多了一份安全回家的希望……尤其是这种周围全都是白雾,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你们要时刻警惕,握紧你们的火枪,谨防逆匪从某个角落之中窜出来……”
“知道了,少爷!”
张谨三人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时,刘郇膏也看见了正在窃窃私语的孔昭易四人,骑着马走了过来,正要说些什么。
“轰轰轰~!!!”
一连串沉闷的火炮声从不远的东方传来,而后东边的天空突然泛起红色微光。
长长的队伍立刻发生骚乱,团丁吵闹着,议论着,甚至还有人想要临阵脱逃。
“吁~~吁~~”
刘郇膏扯着缰绳迅速将马安抚好,而后立即向身边的传令兵下令:“停止前移,就地结阵!”
闻言,传令兵立刻向着长长的队伍宣布刘郇膏的最新指令。
而刘郇膏则是忧心忡忡地看向东方,那里上海县县城所在的位置,而如今这些炮声与火光则是证明了朝廷正在全力攻打上海县,上海县的情况也必然是非常糟糕的,上海县甚至有被付之一炬的风险。
刘郇膏紧攥着缰绳,看着上海县县城的位置,长叹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长长的队伍很快便在团副与团总的指挥下迅速安定下来,迅速挪动着,以刘郇膏为中心,结成了一个严密的阵势,周围百米内的白雾也被团丁手里的火把驱逐了个干净。
过了好一会,还是能隐隐听见上海县县城传来的炮火声,火光也是越来越亮,打探消息的探子也都跑了回来,确定了方圆二里地没有敌人。
刘郇膏又率领团练军就地警戒了一刻钟后才命令全军保持阵型迅速向前推进,并且又将所有的探子都撒了出去。
就这样迅速前行三刻钟后,刘郇膏便让全军停下来休整。
除了在外围手持火把警戒的团丁,其他团丁都三三两两地坐在了冰冷潮湿的地上,借着火光,小声地聊着天。
一刻钟后,众人休息完毕,刘郇膏正要唤起全军继续向上海县进发,就从不远处听见了零星的火枪声,顿时间,他整个人便紧张了起来,命令全军迅速集结成阵。
就在众人还在集结之时,几个探子便从雾中慌忙跑回,送来了急信。
“什么?!吴县知县丁大人正在两里地外和小刀会逆匪交战……小刀会逆匪正在往这边袭来……”
刘郇膏紧皱着眉头厉声问道,“小刀会逆匪大概有多少人……丁大人那里战况又如何……”
“禀大老爷,因为天黑雾大,小的也没能看全,不过,那黑压压的一群人,小的觉得少说也得有三百人……”
“肯定不止三百人……我听逆匪的火枪声密密麻麻的,少说也得有四百人……”
“对……我们见到的可能只是逆匪的先锋,后面的人恐怕更多……”
闻言,刘郇膏皱着眉头没有说话,而一旁聚集的团总与团副却是被吓得慌乱不堪,朝着刘郇膏七嘴八舌地劝道。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逆匪凶恶,要不我们先避其锋芒……”
“要不……我们就结阵在这等着……”
……
“聒噪~!!”
刘郇膏猛地甩了一下袖子,冷声训斥道,而后又看向了探子问道:“丁大人的情况如何?”
“小刀会逆匪凶恶,丁大人只能结阵自保……但是由于逆匪一心想要逃命,故而丁大人那里伤亡不大……”
“这样吗……”
刘郇膏低声喃喃一句,看着东边的火光陷入了沉思。
这时,又一名探子急匆匆地带着一个人闯了进来,朝着刘郇膏匆忙禀报:“大老爷!南汇县知县冯大人急信!”
“冯大人……”
闻言,刘郇膏异常震惊地看向了探子,并从一旁那个陌生的探子手中接过信件,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