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口已经架起来一口大锅,底下水烧的甚旺,里头的水咕嘟咕嘟在冒着泡,在寒冷的冬季,靠近大锅竟隐隐冒汗。
一个光着屁股的衙役,被众人吊了起来,黑衣早就被脱下来扔地上。
先是领头的王礼用鞭子抽打了几下,接着开口说道:“乡亲们,这几日这帮狗役是怎么打你们的?今日咱们便打回来。”
“好!”
周围百姓兴奋地喊了起来,数日的压迫让百姓的情绪如同大江的闸口,在此时领头人的鼓噪下,瞬间决口而出。
有往衙役身上扔石头的,扔粪的,用鞭子抽的,用棍子打的,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突然一声洪亮声音响起来,“乡亲们,大年初一头道菜,衙蠹肉,下锅喽!”众人的情绪被点燃至高潮。
随着将衙役扔进锅里,这人开始还挣扎了几下,一声声惨叫的声音逐渐没了动静,浮到水上来的时候早已死透了。
周围也没了动静,静了一会,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好,众人雷声般的欢呼响起。
冯止知道,这时候百姓的肾上腺素已经飙到了最高,就算让他们杀知县也不怕。
程大勇说道:“娘嘞,这群人真是疯了,不过这狗役确实该杀,往日没少勒索乡亲们。”
冯止说道:“现在百姓都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这次民变规模是大了些,但闹不翻天,最后肯定被平了,这是我们兄弟一个机缘,别看了赶快走。”
说罢两人穿过西门,路过城隍庙门口,一个人举着棍子,面露凶相,将一个四五岁的孩童护在身后。
“这娃他爹被你们抓了去吊起来,这我没话说,那是他爹咎由自取。
这娃子才几岁,狗屁不懂,为何也要抓走,刚我都看到了,七八岁的娃你们都是下死手。”
冯止定睛一看,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原来是那日卖香的鲁城隍。
“鲁城隍,不该管的事不要管,小心把你也吊起来炖汤。”一个身穿青衣的人说道。
鲁城隍骂道:“姓崔的,亏你还是个生员,读的书都喂了狗。
这衙役横行乡里固然该死,你们这群生员,喜事害人,武断乡曲,就不怕报应吗?”
姓崔的指挥其他几个无赖恶少说道:“不跟他废话,给我打,把那个衙蠹的狗崽子一并扔锅里去。”
鲁城隍一个人根本不是对手,趴在地上任人踩骂,姓崔的还往他身上吐了口浓痰,那个四五岁的娃也被架起来往西门走去。
冯止问道:“这个娃子你觉得还是该死吗?”
程大勇哑口无言,握了握手上斧头想去帮鲁城隍,冯止拦住了他说道:“正事要紧,你帮他也是白白赔自己进去。”
程大勇头上青筋暴起,喃喃说道:“这天杀的世道,这坏人该死,好人怎么的也该死了呢?”
冯止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走吧,以后这事少见不了,咱们得快点了。”
两人速速来到了王乔家门前,只见里外三层已经把王乔家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几个胆子大的百姓,爬上了墙头,却被里头的人用竹竿给推了下来,大门后也用石头堵住,一时僵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