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就那么好种吗?去年刚加征练饷,现在咱家的粮食都卖了还不够交饷的,这三饷是催的一年比一年紧,我再不去做份工,咱家今年过年没得吃了。”冯止说道。
他暗暗想着:他娘的,这三饷摊派下来老百姓没了活路,不跟着流贼造反才怪。不过在明末这个乱世活下来,武力是第一保障,老百姓死的死,这带兵的打不过投降,也不失一条富贵路。战争最重要兵马钱粮,要想养兵,得有银子,那去哪里搞银子呢?
……
“银子,银子还是银子,狗日的龟儿子,我这都穷的叮当响,哪里管得了他们的工食银,常例银子不够吗?一群喂不饱的狗役”知县武奋扬甩着一脸横肉说道,大冬天的这知县额头上竟然冒出了一丝汗。
户房司吏王乔一脸紧张道:“回知县大人,确实不够了,自从十一月廖大人担任巡抚后,令各州县务必收交饷额完整,不得拖欠。
廖大人对您青眼有加自不必多提,临近年关,县里还要购置祭祀用具、迎春彩杖、蜡烛、门神、桃符、拜帖、笔墨,对了大人您也得办几桌酒席……”
“好了,好了,这点小钱别跟我算了,而且我这酒席也是宴请咱们彭县诸位乡绅、士子,鼓励他们多多捐点粮饷,为吾皇分忧。”武奋扬不耐烦招招手道,“银子的事我来想办法,你下去吧。”说罢,武知县拍拍自己圆成球的肚子开始琢磨起来。
王乔谄笑着退下,脸色刷的黑下来,心里暗骂道:狗官,去年的酒席分明就是自己还有乡绅享受了,还从成都府请了小唱,说得冠冕堂皇。
……
傍晚,程大勇、萧仲甫来到冯止家,探望了他的伤势。
“冯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今天这闷墩儿做工出力气少,被那徽狗看到了,说要扣工钱,估计他一直在担心你,”程大勇接过来冯妍递给的一碗水,气喘吁吁说道。
冯止笑笑道:“我已经没事了,咱这身体一天就好的差不多,仲甫哥你也别往心里去,以后小心点就是了。”
萧仲甫愧疚的点点头,冯止接着说道:“幺妹儿,你去弄点干粮,今晚二位兄弟在咱家吃口。”
冯妍点点头,走出房门。“二位都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有话我就直说了,不知二位兄弟打算将来怎么个奔头?还是种田伐木吗?”冯止眼神坚定有力的望着眼前二位。
程大勇想都没想说道:“今年年初咱这就地震的厉害,我听那徐大夫说流贼进了四川不消停,破了好多城池了,跑了许多生意人,好不容易这徽人胆子大,留下来木头生意,就想着赚点银子总没错,家里的粮食都让狗官收了去,唉……”
萧仲甫吞吞吐吐说道:“我昨日听那徽人言语失了神,他说建奴去岁破了哪里,八贼又乱了四川,我寻思什么时候当个兵,能,能……”
“哎呀,当那丘八啥用,有用的话还只能跟着八贼后头跑?有用的话己巳年还能让建奴打到皇城根下?知道你想报仇,但现在你看当兵的吃的咱们交的饷,打起来跑的比谁都快,有个鸟用?”程大勇看着脖子憋得通红的仲甫说道。
冯止知道萧仲甫心里的坎过不去,连忙劝解说道:“二位兄弟说的都有道理,眼下处处残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无论怎样,伐木工我是不会再当了,大乱即将到来,我等兄弟的机会也快到了。”
两人同时迷惑的看着冯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