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见他怒瞪着自己,哂笑一声,转身离去。
进了长沙城,在一间酒楼稍作休息,甘宁闷声不响地喝着酒,一脸阴郁之色。
郭嘉知道他心中有事,也不询问,当下也陪着他喝酒。
酒过三巡,甘宁忍不住了,就问郭嘉:“奉孝,从零陵郡一路走来,咱们听到的都是乌程侯平叛骁勇的威名,
为何到了乌程侯的治地长沙却听得尽是乌程侯嗜杀不仁的残暴之名?”
这个问题,郭嘉倒是还真能替他解答,于是说道:“士农工商,士族排在第一位,
士族有地位,垄断仕途,百姓所听,皆是士族所言,
因此,士族掌控着舆论,乌程侯在荆州境内四处平叛骁勇是真,
诸如零陵郡,武陵郡等地的士族对乌程侯心怀感激,
因为乌程侯前来平定了叛乱,解救了他们,因此这些地方就流传出乌程侯的威名,
而乌程侯担任长沙太守,想必与长沙城中的士族却势同水火,两不相容,
今日你我城外所见,乌程侯长子孙策屠尽田氏一族,可见一斑。
也由此,乌程侯在长沙不得士族之心,所以,长沙城中的士族便会散布乌程侯嗜杀残暴的流言,
至于事实是否倘真如此,已经不重要了。”
甘宁面露迷茫,再问郭嘉:“奉孝,这当官儿的不就是除恶扬善吗?
如果乌程侯杀的人都是该杀之人,那他就没做错。如今这长沙城中民声似乎并不拥戴乌程侯啊。”
灌了口酒,郭嘉微微摇头说道:“兴霸,你想的太天真了,
乌程侯便是与你想法一样,该死之人就该杀。
可是天下世家门阀同气连枝,乌程侯如此明目张胆地屠戮世家,长沙城中的其他士族会害怕吗?
会!乌程侯雷厉风行,杀伐果决,谁又不惧?
可正因为他们惧怕乌程侯,所以才会抱成一团反对乌程侯,
煽动百姓对乌程侯心生不满,暗中筹划推翻乌程侯。”
哐当!
甘宁将酒碗摔在桌,不忿地说道:“难道就任由世家横行霸道了?
该杀又不能杀,难道只能忍气吞声吗?”
郭嘉不温不火地饮口酒,轻笑道:“兴霸,若你是这长沙城的太守,你又该如何做?”
“嗯?某不知。”
甘宁心里不是滋味,总觉得憋着一股邪火,
他目光一转,反问道:“奉孝,那你呢?若你是长沙太守,你如何做?”
郭嘉脸浮起一抹轻笑,说:“杀或不杀,若杀,就将世家连根拔起,杀一儆百只会适得其反。
若不杀,那就与世家合作,一同治理长沙,反正以前的太守都是这么做的。”
甘宁听了有理,试探性地问道:“那奉孝,你究竟是杀还是不杀呢?”
郭嘉一愣,看着甘宁一脸期盼之色,摇头道:“不杀。”
甘宁顿时脸色一沉,不悦的撇过头去,嘟囔道:“某看错了你。”
郭嘉哭笑不得,只好解释道:“兴霸啊兴霸,你真是让我说你什么好?
难道单凭豪言壮语你就能看准一个人吗?
你不过是想听我说杀罢了,但是我可以告诉你,
这一郡之地的太守,永远杀不得世家士族,我且问你,
我若将长沙郡的世家杀光了,周边其他郡的世家会如何?
他们会去州牧那里联名告我,州牧无可奈何,也只能对我下手。
而我若是荆州牧,我也动不得士族,为何?
因为其他州的士族会煽动州牧兴兵伐我。
但是,我若是占据天下至少三分的土地,别说杀光世家,就是独霸一方,也未尝不可。”
甘宁一听,沉思半晌,惭愧地说道:“奉孝言之有理,远见卓识,某深感佩服。”
随即,甘宁又将给郭嘉倒酒,不乐道:“奉孝自罚三杯,先前将某与孙坚相提并论,原来是拐弯抹角说某有勇无谋,
虽是实话,可某就是不悦,你自罚三杯谢罪,某便不追究了。”
郭嘉听后哈哈一笑,饮下三杯酒水,而后与甘宁继续对饮。
至于对待世家的问题,郭嘉并非因深受迫害而危言耸听,
在这些年中,郭嘉时常在想曹魏是怎么亡的,蜀汉又是怎么亡的,
至于孙吴,最后除了孙皓暴虐外,已是大势所趋。
曹魏被司马家所篡,并非偶然,而是司马家成了士族代表,取而代之。
蜀汉之所以亡了,也是内部士族心向曹魏,为何?
因为蜀汉内部士族分利不均,矛盾重重,而曹魏却给了士族最大的权力和利益,
最终,三国归晋与其说是司马家取了江山,倒不如说是士族统治天下。
郭嘉不愿见到这样的结局,一方面固然是百姓在这样的政权统治下更加苦不堪言,
另一方面而是这样的统治阶级不够强大,先有八王之乱,后有五胡乱华,华夏战火连天,几乎有累卵之危。
为了建立一个昌盛而强大的王朝,世家之祸必须从根本清除,而在这个时期,简直难比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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