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不大,已经安顿好了。”
周通从对方手里接过大公鸡,带着青牛跟了上去。
“老张。”
“张哥。”
“张叔。”
路上碰到几波人,见到张远山无论如何称呼,语气神态中都充满了敬意,而且两边招呼过后,周通明显发现这些人似乎放松踏实了许多。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捞尸行的中流砥柱,定海神针。”
周通看着张远山伛偻背影,脑海中浮现出两个词,随后跟着对方上了船。
舢舨不大,最多能坐四个人,周通,张远山分坐两头,中间隔板上卧着青牛,至于那只公鸡则被塞到了底下。
此时天光尚未大亮,江面又笼着层雾气,能见度并不高,好在月前那场暴雨后,最近都是大晴天,气温升高堪比酷暑,清早八起,只觉得凉爽。
“水灾之后,又是这般酷烈,不是什么好兆头啊。”张远山感慨。
周通没吭声,专注盯着江面,与此同时,暗暗运转术法,磨炼血气。
“水漂子少了很多。”舢舨船划过几处窝子,并没有发现水漂子,以往不觉得如何,甚至觉得越少越好,毕竟曾经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但今日周通想寻找,绕了很大一圈,才找到两三具。
伸手揉了揉青牛脑袋,又低头看了看舱底的公鸡,见没什么反应,周通这才将铁钩绑在竹竿前端,伸了出去。
勾住衣服,把水漂子拉到近前,用绳套套住,这才又远远推开,如法施为,继续打捞下一具。
见周通打捞动作越来越娴熟,张远山点点头:“雷雨天不捞,竖尸不捞,三次捞不上来,就不能再捞,除此之外,尸体也不能挨着船。”
雷雨天往往伴着大风大浪,舢舨船根本经不住,很容易被掀翻,落个舟毁人亡的下场。
三次打捞不上来,则说明死者执念很大,不愿离开,强行打捞同样容易出事。
尸体不上船,沾染晦气是一说,舢舨船体量小,水中拖行更加方便。
至于竖尸,又叫立尸,这个就比较诡异了,众所周知,溺水之人,会沉入水底,过段时间才会漂浮上来,这也是为什么会称为水漂子的原因。
水漂子浮于水面,要嘛脸朝下,要嘛脸朝上,绝不会笔直竖立。
如果笔直竖立,那么有,且只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水漂子已经成了煞,再进一步,沾了阳气,产生混沌意识,就会变成鬼。
无论煞尸,或者水鬼,普通人碰到,十条命都不够填。
除非这个时候,杀掉预先准备好的大红冠子公鸡丢入水中,尔后再以黑狗血涂抹船舷,才能尽快脱身。
等上了岸,还要准备铜镜,火盆,黄纸。
铜镜照身,看是否有什么脏东西跟着,火盆中烧起黄纸用以祭祀的同时驱散身上污秽。
种种禁忌,各有说辞以及配套手段。
对此周通记得格外牢,做起来同样格外认真。
因为他明白,许多事听起来玄乎,似在说故事,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记下来,总没错,说不得关键时刻就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填充内脏,获取了装脏法。”
“为何捞尸没有?”
“还是说世间并没有有关捞尸的术法?”
周通脑子里念头动了动,却在这个时候眼角余光扫过,猛地见到青牛龇着牙,身上毛都炸竖了起来,与此同时舱底的大公鸡也疯狂扑腾着。
瞬间,周通就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