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相见,自家老爹任安的眼神看向任平时,颇为复杂。
任安自问对于膝下的两儿一女,都还算了解。
长子任力有勇武,对自家百依百顺,却没甚头脑,一介武夫罢了。
闺女聪颖,府中事务,都是她在帮着任安夫人打理。
小儿子任平,纨绔子弟,文不成,武不就。
可就是这么一个任安最不看好的自家小儿子任平,其却在短短数日间,先闯大帐拿虎符,又去长安得太子符节,今日再回来,已然是上万兵马的统帅了。
看一旁阿古柏的神情,显然已经被自家这個儿子收服。
有子如此,任安心中既欣慰,骄傲,又有惶恐,不安。
“爹!大哥!”
任平见到任安后,先是翻身下马,躬身行礼,随即得任安点头后,方才又立刻上马,拿出怀中太子符节,皇帝符节,高声言道。
“今陛下被奸邪困于甘泉宫,吾奉太子,陛下之命,调兵救驾,北军听令,暂贬北军护军使者任安,偏将任力之职,命二人即返长安,闭门思过,由彪猛校尉任平暂代北军护军使者一职!”
任平言罢,收了两符节,又拿出北军虎符。
“北军听令,即刻敲响点将鼓,汇集兵马,同我前去甘泉宫接驾!”
任平说完,周遭一片寂静,直到其父任安下马回道“臣任安领旨!”后,一众北军将士方才迅速行动起来。
任平见此,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接管了北军,他麾下便可有三万之众,胜利的天平,眼下正一步一步向其倾斜。
调兵遣将需要时间,任平本想趁这个时候,好好扮演一下任安小儿子的角色,和自家老爹,兄长,说几句贴己话,安慰他们一番。
谁曾想任安接了旨意后,看也不看任平,一刻不停,径直带着自家长子任力,策马奔赴长安,弄得任平很是尴尬。
不过任安如此举动,虽是使任平尴尬,但却有助于任平接下来的行动。
抛开任平这个小儿子身份不谈,他是希望任安和任力越早离开此地越好的,只有他们离开,任平方才能够放心接管北军,要不然其总是生怕,自己老爹一声令下,北军集体反水。
可偏偏身为儿子,催促自己老爹离去的话,任平不能说出口,汉以孝治天下,一旦任平催促之言出口,便要立刻失了大半军心,以后自己的名声也要毁了。
当然纵是没有此事,自己以后的名声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同自家生父,争权夺利,只这一条,就够被外人指着脊骨骂的了。
任平让自家老爹,兄长,先一步回长安,一是为了保全他们,使他们与自己脱离关系,这样纵然自己计划不成,他们大概率也可无性命之忧,不会像前世史书记载那般,因为汉武帝一句“作壁上观,其心可诛”而被枭首了。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任平要用自家老爹,兄长去安太子刘据的心。
此时他手握三万大汉精锐,自家还不曾娶亲,长安只有其母,其姐,太子为了名声总不好对妇孺动手,故而任平主动为其增添掌握自己的筹码,以安太子刘据之心。
如此谋划,和任平熟读历史自是分不开关系。
当初的岳飞,为啥被莫须有了?
说什么“迎回二帝”不过是无稽之谈,岳飞可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人,这种口号,其一早便觉得有问题,故而及时换成了“收回国土”。
纵然如此,仍然逃不脱被陷害的命运。
归其原因,任平以为,无非是岳飞不受宋帝掌握。
岳飞妻子,早早改嫁,子嗣一直养在军中,他自己既不贪财,又不好色,名声更是好得不得了。
偏偏其又手握大军,战无不胜,眼看大有一举攻破敌国的趋势,似这种三军统帅,谁是宋帝,谁心里不犯嘀咕?
宋帝不是怕对方迎回二帝,他是怕,一旦敌国被灭,对方直接上演一出黄袍加身的戏码,或者以二帝名义,玩个加九锡,禅让。
岳飞将军,自是忠义无双,但自古君臣相疑,从来都不是看你会不会反,而是只要你有反的实力,对方就会心生忌惮。
若不是如此,诸葛武侯也不会被歌颂至今了。
任平就是吸取了前人经验教训,他想做岳飞,但其怕太子刘据有宋帝的想法,故而先行送去家父,家兄做人质,断了对方的怀疑念头。
反正不管自家是输是赢,任家都不受损失,如此人质,其父任安正是看清缘由,方才这般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