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竭很是无语:“这个消息真的有人会信吗?”
嫪毐反问:“你难道没有一瞬间的相信吗?”
“永远不要怀疑大部分人的脑子,这天下有几个聪明人?”
“且这还是宫闱秘事,谁不乐意多听两耳朵?”
“即便他们知道这个消息是假的,他们照样乐意兴致勃勃的告知所有人!”
邬竭目露恍然,拱手而赞:“嫪宦丞,大才!”
嫪毐继续吩咐:“记得先从韩仓等人身边开始传,他们听见这个传言之后绝对会主动帮忙,进一步扩散这个消息。”
邬竭双眼一亮:“然后我等就可以说这个消息本就是韩仓等人传出来的。”
“而韩仓等人传出这个消息乃是受到赢成蟜的指使,赢成蟜放出这个消息乃是为了谋逆!”
嫪毐满意点头:“不错。”
“只要赢成蟜谋逆之事定了,怎么杀赢成蟜可就由不得相邦了。”
邬竭有些忐忑:“但这个谣言对相邦的伤害是否过于大了?”
“为了区区一个赢成蟜,让相邦和大王背负如此之大的污蔑,不值当啊!”
嫪毐笑了。
为了杀区区一个赢成蟜,当然不至于去污蔑吕不韦和嬴政。
但我原本就没打算只杀一个赢成蟜啊!
或者说,杀赢成蟜不过是随手而为,给吕不韦和嬴政泼脏水,动摇嬴政的王权合法性才是嫪毐真正的目的!
身体前倾,嫪毐一把揽住邬竭的脑袋,摁着他的后脑勺迫使他的额头贴住了嫪毐的额头。
嫪毐如毒蛇一般阴冷的目光就这么近近的盯着邬竭,低声笑问:“邬佐戈,大王加冠亲政之事还能拖几年?”
“三年?五年?”
“三五年后,你觉得咱们这位相邦会怎么死?”
“届时你是想跟着咱们这位相邦一起去死,还是随本丞之尾,尝尝官居九卿的滋味?”
邬竭心脏猛地一颤。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嬴政登基之后吕不韦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吕不韦自己的日子都不好过了,他们这些吕不韦的麾下肯定更不好过。
邬竭也没少为此而无奈叹息,吕不韦他咋就不敢跟大王干一架,甚至直接杀了嬴政,把年仅两岁的嬴扶苏扶为新王呢?
如果有新的、更好的出路,邬竭非常乐意改换门庭,早早跳下这艘注定沉没的船。
但,嫪毐允诺自己以后可以官居九卿?这可能吗!
看出邬竭眼中的闪烁犹疑,嫪毐的声音沉稳而坚定:“放心,王太后(赵姬)站在本丞身后。”
“你也很清楚华阳太后、夏太后都有何等权柄,如今大王的生母意欲亲自下场参与朝争,几个三公九卿的位置还不是手到擒来?”
“只是,王太后想掌权,也需要贤良辅佐啊!”
邬竭心中顿时升腾起一片火焰。
是赵姬在招人?你早说啊!
邬竭毫不犹豫的跪在车板上,轰然拱手:“卑下愿为王太后马首是瞻,助王太后成就大业!”
嫪毐畅快大笑:“善!”
“甚善!”
……
另一边,相邦府。
待到嫪毐和邬竭离去,王敖垂手询问:“相邦独留卑职所为何事?”
吕不韦沉声发问:“蒲鶮可有书信传回?”
王敖当即点头:“蒲鶮已招募到了二十名游侠儿,这二十人皆是燕地游侠,勇武而重诺。”
“前番书信传回时,蒲鶮言称已至河东郡,正欲投军。”
“可要令蒲鶮与樊副将相认?”
“有樊副将相助,蒲鶮也更容易接触到长安君。”
蒲鶮和王敖一样,同样是吕不韦的门客出身。
只是王敖善唇舌辩论,所以早早入仕成了大夫。
蒲鶮却武艺出众,忠诚重信,一直被吕不韦好生供养,直至此次方才将他派出。
吕不韦毫不犹豫的摇头:“不,蒲鶮之事除你、我之外,莫要再让第三人知晓。”
“告知蒲鶮,若樊於期能顺利引导兵变,袭杀长安君,那他便在亲眼看到长安君阵亡后即刻撤离,本相会安排人接他回返咸阳城。”
顿了顿,吕不韦目露不忍,语气却格外坚定:“若樊於期未能成功,请蒲壮士铭记本相厚待,为本相出手,亲杀赢成蟜!”
“蒲壮士的家族老小……本相会尽力搭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