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扶着鲜于东豪走到点将台前,望着台下全体将士错愕不已的表情,大声道:“各位是不是有些不可置信?”
水溶顿了顿,环顾了四周又道:“其实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胜败往往就是一瞬间的事。鲜于千总的实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上肢下肢力量均衡,本将不也让鲜于千总一腿踢得连连后退,到现在双臂还发麻。”台下官兵一听,哄堂大笑。
水溶也面带微笑抬手示意安静,又大声道:“可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弱可以胜强,强也可以变弱。鲜于千总力量上是比本将强,但本将比他更加了解人体构造,就是我们身上的各个脏器和穴位,通俗的说就是本将知道打他哪里能让他失去战斗力。”
见引起了台下官兵的兴趣,水溶将鲜于东豪拉到身边,指了指他的膝盖和脖颈道:“这两处是人体薄弱之处,本将第一次将鲜于千总击倒就是击中了他的膝关节,后来又将他击晕,便是击中他的脖颈的大动脉。”众人听他这么解释,才恍然大悟。
水溶又道:“本将今天想告诉大家的是,战场之上,杀敌保命才是王道!杀敌就是要练好你们当兵的本事,并不只是局限于力量上的强大。”说着,扫了一眼鲜于东豪,鲜于东豪面膛有些发烫。
水溶继续道:“还包含技巧,战术,反应能力,抗击打能力多方面的综合因素;而保命,则与杀敌密不可分,就像鲜于千总,刚才都晕过去了,你们觉得若真是战场之上,还能捡回条命么?不要觉得战争离你们很遥远,若战事明天来临,凭你们现在的本事,活下来的人不会超过两成。到时候再来后悔平日没有刻苦训练,只有等到下辈子了。所以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说罢,水溶心中突感沉重,台下大多数人都对水溶所说的战事明日来临一说不以为然。
站在身侧的鲜于东豪转过身双手抱拳,单膝跪地大声道:“末将鲜于东豪今日输的心服口服,请统领大人在今后的训练中教授属下和底下的儿郎们杀敌保命之技。”
敖勇和蒙铿还有左旌那几营官兵也紧跟着跪下,山呼海啸般:“请统领大人教授我等杀敌保命之技。”其他官兵见状,也都跟着跪下高声大呼。台下的几位将领都脸色一变,跟着跪了下来,心中都不禁暗呼水溶厉害。
那锦香侯韩道辉也是心中暗赞:“好厉害的北静王,先是轻描淡写在众人面前对谢鲸网开一面,让谢鲸放松警惕,夜里借巡营突然袭击,拿住谢鲸的错处借题发挥,树立他不讲私情,铁面无私的正面形象;接着又提拔武举出身的左旌,赢得一众武举,武进士出身将领的认可;最后又与鲜于东豪光明正大的比武,又出其不意的完胜,擒贼先擒王,一举获得敖勇,蒙铿这批武将的心悦诚服。当真是步步为营,成竹在胸。”
李淼二人相互对望一眼,也是喜上眉梢。这些将领都想看王爷的笑话,没想到王爷只用了一天就站稳了脚跟,二人心中也是大感佩服,不愧是太上皇高足。
水溶让鲜于东豪先起来,又继续道:“训练教授众位将士,本就是本将职责所在,无需多言。本将对各位将士就一个要求,刻苦训练,遵纪守法。若今后再有违反军纪军法之人,从本将往下,一律严惩不贷,到时候别怪本将言之不预。”
水溶心中清楚,自己这几句话不可能让军中的现状和战斗力陡然间变换一新,不过他也不着急。之后几日,水溶又隔三差五的突击巡营,虽说没人再敢饮酒,但军纪涣散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过来的。水溶又严惩了几個不查令牌就随便放行的将士和偷懒耍滑的军官,提拔了几位有真材实料的将领。一个月下来,军中风气才算有了点改变。
回到王府中,已是九月初十,在军中一待就是四十天,若不是太上皇召见,他还没打算这么快回来。
次日进了大明宫,见皇上也在。二圣脸上都带着喜色笑望着他,水溶赶忙先叩头行礼。
太上皇笑道:“一个多月未见,怎么感觉黑了不少,看来在神枢营没有偷懒。”
皇上也笑道:“父皇有所不知,水溶岂止是没有偷懒,这一个多月更是起早贪黑,狠抓军纪和训练,好些将士都苦不堪言,诉苦都诉到儿臣跟前了。京中现在都传,北静王爷铁面无私,以身作则。他那句第二天在点将台上的‘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深得军心。就连颜佟颜阁老都说北静王家学渊源,又蒙父皇点拨,将来必是朝廷栋梁。”
太上皇也是点头赞道:“嗯,这句话确实有点水平,通俗易懂,深谙军心。若跟这帮军中的大老粗讲什么之乎者也那便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了,没辜负了朕一片苦心。”
水溶心知收拾了谢鲸肯定会有人跟太上皇或者皇上进言,不过他不在乎。太上皇把他扔在这个位置,得罪人在所难免。若是想当个好好先生,那趁早别去军中混,军中可不养软蛋。
水溶一拱手道:“太上皇和皇上就别打趣臣了,臣这一个月小心翼翼,不敢丝毫放松,就怕辜负了太上皇和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