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刑部大理寺果真无锦衣卫好用!”天子冷笑。
众人沉默不语,只冷汗如雨落下。
朱由检亦沉默,站立在匍匐在地的众臣面前良久。
最后,在给了众臣巨大的心理压力后,他才转手,将那叠关系着不少臣子生命的文书,收入一个铜盒之中。
清脆的金属之声响起,铜盒被严实锁上。
众臣被这声音吓得动弹一下,不解的瞄向天子。
朱由检对他们说道,“诸位爱卿都是熟读史书之人,朕也不跟你们玩那焚书信以收人心的花招了。”
“有些事,既然已经做了,就要做好被人知道,为人利用的准备。”
“朕不欲兴起大案,正如前几日对内阁所言——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党争之过,岂独在于臣乎?”
闻言,如李标等人不由得落泪叩首,“陛下言重了,结成朋党以谋私利,本就是人臣之过,本就该独罪于臣!”
朱由检摇了摇头,只继续自己的话道,“朕今日摆出事实,拿出供词,就是要明白的告诉诸位卿家——”
“朕,要用这些东西来拿捏你们!”
“崇祯朝马上就要来了,你们做得好,那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只要为国效力,朕总要优待他。”
“反之,这铜盒今日可以落锁封闭,来日也可以打开,将之公之于众。”
“诸位爱卿非一人之身,亦是亲族、师生、后裔之身。”
“即便这铜盒开启之日,爱卿们已然魂归九泉,可留在世间的亲朋故友,自己在青史上的名声,又该如何?”
“诸卿且慎思之,慎行之!”
朱由检这样的一番话,说的众臣大汗淋漓,偏偏又无话可说。
他们只纷纷叩首道,“臣等必慎思慎行,为陛下分忧解难!”
少年天子背对大明版图,面朝中枢大臣,淡然说道,“且勉之!”
……
当日,宫中连发数道诏旨。
先传召天下以求有力于农事之才,收优良之农种农具,以抵御日益加重的天灾,缓解饥民之困苦,得用者不论出身,皆赏官赐银。
再于内阁六部推荐之下,召毕自严、徐光启、朱燮元等人进京询问,若有所为,即刻起复。
三是明传圣旨,将陕西崇桢元年之赋税,并天启七年所拖欠之银一并免除,罢去陕西巡抚胡廷宴之职,责令陕西地方,令其抚民生息,并以水利兴修、民事恢复为考核标准,严加管制。
最后,严厉斥责了负责审理霍维华的三法司,言其进度缓缓,有意放纵,停发三官一年之俸,并直言“若审案都审不明白,那朝廷设刑部大理寺又有何用?限期将事情做好,不然无能之人岂能做国家中枢之官”?
听得群臣呐呐,缩手缩脚。
次日朝堂之上,朱由检还传下口谕,勉励群臣。
“阁臣李标奏言:‘人臣不可以党事君,人君亦不可以党疑臣’,朕深以为然!”
“赵宋文华之盛,岂无能臣?”
“然其北地失于靖康,二帝为虏;南地丧于崖山,终绝社稷。何以哉?”
“唯其贤能者汲汲于党争,独贵一人而毁国家尔!”
“殷鉴在前,后事不远,朕与诸臣当慎之!”
“大明国祚二百余年,如今除却党事,亦有人事之不修、官纪之松弛,天灾蔓延人祸滋生,俨然衰颓姿态。”
“朕既有中兴之心,尔等当做中兴之臣,以于文正公为榜样,为后世之垂范!”
“且以岳武穆之言赠谕臣等:文官不爱财,武官不惜死!”
“上下君臣,共勉之!”
……
“陛下此言甚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