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那些大珰作对干什么?”
“公公们想弄死咱们,跟碾死一只蚂蚁似的!”
有人见王之心等人彻底走远,把被拖出去的小太监拉回来,给他找了水擦拭嘴角的血。
小太监只是哭泣道,“一年到头就没什么钱,如今皇爷仁厚,好不容易给咱们补了欠银,我拿去给老娘治病有什么错?”
“我娘生的我啊!”
“可别说了,咱们已经进了宫,没混成公公们,就少跟外头来往吧!”有人劝道,“在宫里保住自己都难,哪里还顾得上外头?”
“宫里就这境况,忍忍也就习惯了!”
小太监继续哭,偶尔因为牵动了脸上的伤口而吸气,心里头仍是不满,觉得那钱本是自己该得的,凭什么人家一张嘴就拿去?
可再不满又能如何?
总不能把命丢了。
小太监收拾了下自己,等脸上的刺痛小了点,低着头开始干活,清扫宫中的道路。
朱由检训练完了勇士营,正好驾马而回,皱着眉想事。
勇士营松垮已久,不止军纪,就连将士自身体魄都有些跟不上。
朱由检今日让他们站了会队列,然后带着人绕营场跑动,结果只有少数人跟上了他这带头的天子,大部分跑了一圈便气喘吁吁,两圈时便坠到了尾巴处。
而在此过程中,朱由检要求的队形也在跑动的一开始,便垮乱了个彻底,气的他又让人站了段时间队列,并对着一众将官军队纪律的重要性。
战场上本就人数众多,将官元帅哪能处处注意到?
到时候冲杀起来,无非是跟着自己身边的人一块行动罢了。
朱由检不指望将几十万大军都如臂使指,只想着将底层的纪律扎好,然后层层传递,整体上能保持同一步调,不要行军行到一半,人全散了便成。
只是如张勇这等老将官也大胆提议道,队列军纪,的确是军中之骨,只是越是严格频繁的操练,对将士的消耗也就越大。
正如朱由检天然懂的一个道理——
饭都不给吃,
谁给你卖命啊!
于是朱由检又为勇士营那一千张嘴愁苦起来,心里既盘算了自己的家底,又琢磨着要弄个适合的操练之法,把勇士营的战力拉起来。
他沉思良久,偶尔抬头四望,放松下精神,便瞧见宫墙角落处,有个小太监正扔了扫帚给自己擦脸。
“把人叫过来!”
朱由检看他姿态有些不正,不确定是身体出了差错,还是累了惫懒,便有意询问一二,也算打发些时间,免得一路都在思虑,损耗心神。
小太监畏畏缩缩的过来,对着天子叩头,“皇爷万安!”
朱由检让他起来,抬头回话,就连人脸肿了一圈,眼睛都睁不开了。
“怎么回事,竟被人打成这样?”
他既能亲手砍死人,自然也能看出伤口大致来历。
“朕记得你,上月二十三那晚,你就在乾清宫巡视。”
小太监听见天子竟然说“记得自己”,含糊着抽泣起来。
“先不要哭了,把事情缘由跟朕讲讲,若是受了委屈,朕不会不替你做主。”
朱由检下马,来到小太监身前。
小太监得了天子恩德,心里又对王之心的作派极为不满。
更重要的是,他入宫时日不长,还不算太过圆滑麻木,尚有些心气去反抗宫里那些不成文的恶心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