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头年轻的时候,在村里也是风光无限。
源山村的南边毗邻源山,源山北边是层层叠叠的峻岭,有着九十度削直的裸露崖壁,因常年经受风吹雨打已经变成了黑色。
山头常年云雾缭绕,雨过天晴时,会有一缕薄云像丝带一样缠绕在山腰处,若隐若现。
但南边却有许多二三十度的缓坡,一些歪歪扭扭的小路将缓坡连在了一起,缓坡上是一种黏黏的黄土,适于荒草野蛮生长。
而许多小型的野生动物,例如野兔,便藏于这些荒草间。
这些或白或黄的麻色兔子,时而会偷摸去到山脚的庄稼地里,在红薯或各种菜成熟生长时刨开土啃食根茎,或者嚼白菜叶子。一只一两斤的小兔子,却往往食量很大,一窝兔子甚至可以破坏一片菜园。
所以夏秋季节的时候,许多村民时常会顺着小路爬上缓坡,带着土狗或兔夹去捕捉这些野兔子,肉可以开荤,皮可以售卖。
老李头是打兔的高手,光是靠打兔这一门手艺,便可以养活自己整年。
“抓兔子最好是晚上,就得挑那月黑风高的日子。”
“狗还是得土狗,忠诚,听话,不叫。太会叫的狗不行,把兔子都惊走了。”
“兔子洞都小,而且狡兔说三窟都是少的,有时候你竹竿从这个洞里塞进去,兔子是从别的洞里出来。”
“这时就得有只速度快眼神好的狗,耳朵一竖听那动静,兔子一出来就给叼住。”
“阿旺是和我配合最好的,聪明、灵敏,性子勇,别说兔子了,你要是窜出个蛇来都给一口咬住三寸。”
“那时你要是走街问问,谁家不羡慕我有阿旺这么又悍又稳的狗。”
……
说起自己当年猎兔的事迹,老李头滔滔不绝,说起自己最后的狗子阿旺,更是神采飞扬的。
说着说着,老李头也顿住了,微仰着头,出神地看着天花板一个积灰的角落,思绪好似穿越了时空。
陈则听着也有些入神,似乎真的被老李带去了那个时代,能看到年轻的老李头带着阿旺站在山坡上,一个拿着竹竿,一个叼着兔子,威风凛凛。
可惜故事到阿旺离开便结束了,阿旺走后老李头再也没有养过狗,也再也没有上山猎过兔子。
而且近些年,村民们重地有了不少科技,赶兔子的法子多了,国家又呼吁保护野生动物,所以几乎也没什么人猎兔子了。
老李头的“辉煌”就像是那个时代的一个掠影,过去了,也不会再重现。
回味过来,老李头也有些意外自己竟然说了这么多话,趴在他的怀里小黑,不知何时早已沉沉睡去。
哪怕他粗糙的指腹拂过它的后脊,它也没有丝毫反应。
“这些事儿倒是很久没说了,别介怪,拖着你说了这么多。”一不小心没抑制住倾诉欲,老李头有点脸红。
但这却是正中了陈则之意,从某种角度来看,老李头也算是半敞心扉。
陈则没放过这个机会,趁着势头道,“其实李阿姨她们也很乐意和您聊天,您也别老是把人家拒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