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胤叹了口气,“今日破境,孤已无退路,身后是万丈深渊,只能向前走了。”
褚淮:“……。”
云疏浅:“……。”
两人相互看了看,没有理解永王的意思。
来到这里,在母妃遗像前,褚淮以为父王要提迎娶浅姨的事,没想到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褚胤淡淡声音传来,“七百年前,宣宗陛下给我褚氏皇族立了个隐秘规矩,诸亲王修为不得破三品,否则视为谋逆。”
“此后,中宗、睿宗、英宗层层加码,如今这个规矩已变成‘亲王修为不得破七品’了,此事唯有影清知道。”
云疏浅连连眨眼,“为什么?”
褚胤苦笑不语。
褚淮回忆着原身看过的史书,低声道:“七百年前八王之乱,宣宗陛下历经二十二年才平定天下;一朝被蛇咬,诸宗陛下这是担心亲王谋反。”
云疏浅怔了下,暗自点头。
这规矩看似不讲理,实则当皇帝的也有诸多无奈。
天下修士众多,举世公认的最强霸武修士就是褚氏皇族,这是千年前太祖皇帝褚天雄打出来的。
自古圣人难敌十万虎贲。
修为全部在七品以上且训练有素的十几万勇士在相应阵法以及宝物加持之下,凝聚而成的杀气可斩一品境界的圣人。
这是上古以来战场上杀出来的规律,也是在己方没有圣人的局面下应对圣人的唯一方法。
大虞开国帝王褚天雄是第一个打破这个规律的人。
史载千年前古庸山之战,褚天雄一人断后,独战仙亨王朝三十万雪龙军。
最终雪龙军二十五万人战死,褚天雄重伤逃走,却因此突破一品巅峰,踏入超品,成为公认的五千年来天下第一强者。
大虞历代皇帝约束亲王修行,是担心万一再出现一个“褚天雄”,皇位就不稳了。
但这个约束只限于亲王,也就是各脉各代的嫡长子,次子、庶子等等就不再其中行列,比如褚淮。
这是为什么?
云疏浅想不出来,只怕这也是褚氏皇族的秘密。
褚淮皱眉道:“那我大哥呢?”
说的是褚演。
褚演是这一代永王一脉的嫡长子。
可记忆里两年前褚演来信就说已破六品了。
“所以你大哥被龙宗主收为亲传,这其中必有玄机,是什么、为父也不知道。”褚胤答道。
他确实不知道。
这是皇极宗的秘密。
“王爷,怪不得当年认识你时,你就是八品五阶。”
云疏浅低声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只是八品;我还曾在影清面前笑话过你呢。”
原来不是笨,是不能。
褚胤叹息道:“孤何尝不想做个一生无忧、逍遥快活的清福王爷。”
褚淮却已心潮澎湃起来。
父王这番表态其中寓意不言自明。
云疏浅的目光也变得明亮,悄然挺身,整个人好像如藏在剑鞘中的宝剑。
借此机会,褚淮道:“父王,当今陛下昏庸无道,天下大乱近在眼前,我们总不能一直被圈禁在这里。”
“寡人也在想这个。”
褚胤再次叹气,“可惜多年来为父秉承家法、恪守祖训,与朝中重臣没有什么私下往来,如今想找人帮忙也无从下手;只想到一策,就是给老太后上请安折。”
“是个妙计。”褚淮点头以示赞许。
景元帝好大喜功,刚愎自用,贪淫好色,残暴嗜杀,因为这个人物本身就是参照史上昏君设定的。
当初为了让这个人物更饱满,他就加了一条人设,孝顺。
父王能抓住这一点,以请安的名义卖惨,可见是下了心思的。
吃斋念佛的老太太心都软,跟当皇帝的儿子说说,父王本身又没什么过错,或许这一关就过了。
但,还不够。
老太太只能锦上添花,老爷爷才是雪中送炭。
“父王与浅姨先商量,我跟娘亲说说话。”褚淮再次跪在神龛前,微闭着眼双手合十。
儿子跟娘有话要说,褚胤与云疏浅回避。
两人进耳房。
小门吱呀一声关闭,耳房中的两人相视一眼,又都立时错开眼神。
相对无言。
说起来这么多年云疏浅从未与褚胤独处过,忽然与他面对面同处狭窄小屋中,心头突突地乱跳,就忙找了个话题转移注意力。
“王爷可与淮儿商量对策,昨日他还说有办法了呢。”
褚胤也没那么尴尬了,搓了搓手,“淮儿虽聪颖总归是个孩子,他能有什么办法?这事、还是我这个当爹的分内之事。”
话是这么说,实则他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交人须趁早。
临时抱佛脚不顶用的。
砸钱?
褚胤不在乎钱。
奈何有能力说动景元帝的人都不在乎钱。
如何才能脱离这个牢笼,褚胤也只能从长计议了。
这时,脑海里忽然传来“叮”地一声。
褚胤一声惊呼,“太祖爷显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