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太轻，连一向耳力甚好的高闻雁都没听清。

她将承霜往桌上一摆，威胁道：“若她在你们店里有个闪失，掌柜的自己掂量掂量吧。”

“何人！”

“情况和女郎所知道的无差，女郎回去后，只需向令堂如实说起便是了。”

“丞相怕不是故意的！”

他低头喝了口茶，高闻雁便想看他被苦后的反应，结果他脸色平静，什么亦没有。

她说得轻巧，目光却在偷偷打量他的脸色。

见高闻雁神色犹豫，楚序便知她在担忧什么。

高闻雁正在想措辞呢，见他往茶桌旁一坐，自顾喝起茶来。

明知拐角有人还往前去，胆子不是一般得大。

可高闻雁只觉得麻烦，回家后定少不了被他“打击报复”。

没事，楚序易容了，他不一定能认出来。

于是高闻雁去找那掌柜的，要他给芷尧一间房，并一下付了多日的房费与饭费。

明知这是苦茶，却不告诉她。

给自己倒上一杯，她笑着一口饮尽，只觉得满口腔皆是苦味。

楚序淡淡瞥了她一眼，轻飘飘道：“两人都遮了脸，却能认出对方，想必失联前感情定很好。”

“多事。”

高闻雁不禁觉得好笑，若叫世人知道，时常针锋相对的丞相和高将军，原来不是这般，他们会作何反应？

“你笑甚？”

但她不想将高闻溪的行踪告诉任何人，于是继续瞎编胡造：“可不就是一个远方的表哥，许久未曾联系了。”

即使隔着幂篱，高闻雁也能感觉到高闻溪戏谑的眼神。

楚序放下杯子，轻声道：“若真能忍便好了。”

如此，芷尧只好应下。

她不禁邀功：“大哥放心！我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小小的温州，女郎认识的人倒是很多。”

她挠挠头，当下推了高闻溪一把，匆匆道：“那你赶紧回罢，一切小心。”

他将话题回到了温州一事上。

“嗯，许久未曾联系。”

她笑道：“再尝尝，兴许这次就喜欢了呢。”

他眼中闪过一抹狠色，被高闻雁敏锐地捕捉到。

于是她主动挑起话头：“今日可真是巧啊，连连遇到旧人。那许久未见的一个兄长，竟也刚好路过温州。”

“这般着急？不若明日等我一齐回去？”

她不知芷尧会待到何时，便让掌柜的将账目记下，送往酒铺。

高闻雁只得如此安慰自己。

她方走出，便有一道黑影躲了进去。

高闻溪摇头：“我不可离京太久，两人同回亦过于显眼。倒是你，路上多加小心，不要莽撞。”

高闻雁不禁语塞，可不正是她那亲大哥。

芷尧欲推脱，高闻雁却道：“我们给这掌柜的留了些银两，令他每日买米发粥，姑娘便当是帮我们的忙，监督他是否有挪为私用。”

她才想起，这可不是那个需要她护在身后的病秧子，而是可在朝堂上搅动风云的丞相啊。

高闻雁回头，见楚序站在明亮处唤她。

“嗯，我也未想过，会有告诉你的一天。”

因为，是意外啊。

无论对高闻雁来说，还是对楚序来说，他们今日能如此相处，都是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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