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童年总是在一次次离别中度过的。

高闻雁当时便了然：啊，原来他也很喜欢清清啊。

那些年战事四起，高将军鲜少回家，偶尔回来一次，没待多久又走了。

虽然有高闻庭作伴，但她不免还是会想念父亲与大哥，同时，也很想见见她大哥口中描述的塞外。

不过高闻雁知道，林倚山其实去了。

寥寥几语，高闻雁已经将楚序判定为高闻溪之流，将许多话都藏着掖着，满肚子的“顾虑”。

“然后呢？她拒绝你了？”

那时高闻雁正被高闻溪使唤端药，就看那礼仪向来端正的大家小姐，步态紊乱，红着眼眶走了，许是自知失态，只匆匆点头向高闻雁问好。

“那你就去给她幸福呀。”

楚序敛起了笑意，沉默地骑着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姐伤了心，收了东西便要走，说什么：“早知你这般烦厌我，我就不该来。”

她第一次去军营，是瞒着高夫人和她二哥的，只留了一封信，拿着从高闻庭那里骗来的地图，一人一马，便启程了。

通过这件事，她也明白了，林倚山能和高闻溪成为好兄弟果然是有原因的。

楚序转过头看她，笑道：“可是她过得不幸福。”

问他如何伤的，不肯说。

“你与我大哥一定很聊得来。”

舟车劳顿虽让她疲倦，脸上却依然挂着期盼的笑容，她说话温声细语的，待人接物十分友善，大家都很喜欢她。

“所以女郎喜欢林将军的事，也告诉他了吗？”

高闻雁愣愣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安慰的话语。

第一次见到林倚山时，高闻雁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懒散的人，好像对什么都不上心。

大家都以为林倚山的反常，是因为讨厌这位娇滴滴的千金小姐，然而当有人在饭后垂涎起她的美貌，说了些不入耳的话时，却挨了林倚山的拳头。

如今，她打算在这个名单里再加上楚序。

大家从未见过他这样，冷着眼，将那人摁在地上，一拳又一拳地朝他挥去。

然而当林倚山带着她冲出重围，安全地把她交到高闻溪手上时，高闻雁又觉得他是可靠的。

“从此山长水远，你我便天各一方。”

可是她到底失望了。

那小姐与众人一一告别，唯独没有再去找林倚山告别。可当马车缓缓离去时，她还是掀开了帷幕，频频回头。

唯有林倚山冷了脸。

今天突然被旧事重提，她一下子就想起了好多事情。

那个位置他曾说过，视角最佳，能看到这条道上所有来往的车马。

那天，城里来了个世家大小姐。

虽然已经看出一切都从简了，然而自她从马车上下来时，还是能一眼看出她的娇贵。

他拖着伤，硬是一瘸一拐地爬上了半山腰的一块大石上。

“我未去相认。”

虽然高闻雁一再强调自己不需要人陪着，高闻溪还是将林倚山派去照看她，怕她出意外。

林倚山总会故意吊儿郎当的，问：“我这样是怎样？”

那背影一顿，终是没有说什么。

“啊？”

林倚山也因此受了军法，可他仍是一脸的不在乎。

说不上多伤心，高闻雁只为他们感到惋惜。

“没什么。”

高闻雁笑了笑，才不告诉他。

就像不想告诉他，自己喜欢林倚山这件事，若不是楚序提起，她可能连自己都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