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笑得狡黠。
他说,能赢不就行了,手段不重要。
“我们能人多欺负人少,为何不呢?”
高闻雁竟然有些无法反驳,若是前世,她一定与他大谈武德,可现在她也觉得,只要能胜利,能活着,怎么不行?
但她还是想找找楚序的不愉快,于是她上下打量着楚序,直到楚序忍不住问:“女郎何事?”
她才眉眼一弯:“看看丞相有没有吐血呀。”
楚序怔愣一瞬,明白过来她在挖苦自己。
他皮笑肉不笑道:“谢女郎关心。”
如此,高闻雁才痛快了。
原以为历山的山匪已经够让人闹心了,进了惠源郡,高闻雁才开了眼界。
惠源郡也算是一大郡,怎么会,贫瘠至此?
“前年大旱后,便一直如此了。”
高闻雁疑惑:“不是从国库拨了不少银两吗?”
“是啊。”楚序微微感慨,“你猜,那些银两都去了哪?”
不用猜也知道,定是入了那些贪官污吏的囊中。
楚序当了丞相后,一直在大力打击贪官,一经发现,便是大罪。
然而有些东西已经烂到了根,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过来的。
高闻雁以往多在京城,虽未真正看到他们口中的“民生”,却也多见达官贵族奢靡成性,嗜酒如命。
从京城就开始坏了。
她忽然又想起一些关于楚序的事情。
在楚序之前,丞相一职被架空已久,听着好听,却无甚大权。
然而他为相短短三年,竟从圣上手中分走了不少权力,一步步恢复了相位的风光,成为真正的权臣。
虽然人人都说他小心眼,却无人说他不是一个好丞相。
尽心尽力地辅佐君王,打击贪官,如今亲眼目睹这民不聊生的景象,高闻雁好奇:“丞相为何不惊讶?”
楚序眼里闪过一抹哀色。
“我早知它满目疮痍。”
有小孩儿在行乞,一路讨到他们跟前。他手中的碗破了一口,空空如也,直到楚序伸手往里扔了枚铜钱。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小孩儿兴奋不已,连连跪谢。
“你家人呢?”高闻雁半蹲身子,问他。
小孩儿说:“死了。”
他脸上没有感伤,也许年纪太小,还不懂死是什么。于是,别人说他家人都死了,他便只记得是死了。
“为何死了?”
“村子都烧了,好大的火,就我逃出来了。”
“为什么都烧了啊?”
“他们说只要烧了,瘟疫就没有了。”
高闻雁脸色一沉,怒道:“谁说的?”
小孩儿见她这样,有点害怕,缩了缩脖子,道:“官大人。就是坐着轿子的那个。”
他还小,还不知道,所有的官大人都是坐着轿子的。
“去玩吧。”楚序拍拍他的头,小孩儿便一溜烟地跑了。
在他跑开之前,高闻雁眼疾手快地往他后腰带里塞了块银子。
楚序看向高闻雁,道:“你这样只是给他人做嫁衣,他回去还得挨一顿打。”
“为何?”
“女郎不懂。”
“那丞相为何就懂了?”
“因为我也曾颠沛流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