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楚序微哑的声音,高闻雁才发现他早已醒来。
楚序松开手,高闻雁腕间顿感一阵凉意。
他将外袍披回高闻雁身上,转身去穿起自己的衣裳。经过一夜的烘烤,衣袍暖烘烘的,只是干涸的血迹仍旧夺目。
他是休息好了,高闻雁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腿都麻了,一时竟站不起来。
楚序隔着火光朝她看来,嘴边若有似无地挂了一抹浅笑。
其实楚序这个人,但凡接触他多一点,便知他性子最为淡漠,谁见了都不会将他与温柔二字扯到一起。然而短短几次见面,高闻雁却时不时会生了错觉,觉得楚序是有些许温柔的。
应当是自己对人有见解的独特吧,高闻雁如此安慰自己。毕竟林谦那样的,曾经她也以为只是个冒着傻气的单纯书生。
楚序伸手扶起高闻雁,倒仿佛高闻雁才是受伤的那个。
“小将军。”他凑到耳边,轻声道:“我们又多了一个秘密。”
高闻雁觉得痒,不禁缩了缩脖子,再看过去,只见楚序神色如常,依旧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样子。
果真是她的错觉。
楚序踏上马车,转身对高闻雁道:“你不若先与我一道回相府,换身衣裳再走。”
她低头,上面果然还有楚序昨夜嗑的那一口血,若是这样回家,怕是说不清。
高闻雁扫了一圈,一人一匹马,刚好没有她的份,她只好随楚序进了马车。
虽然知行已经给上过药,然而旧疾未愈,又添新伤,楚序不免露出疲态。
待马车缓缓驶入相府,知行唤了好几声,里面都没有传出动静。知行担心楚序的伤情,斗着胆上前稍稍揭开帘子,才发现二人皆已入睡,互相依着,连垂下的发丝也在彼此交缠。
楚序的一只手仍横在高闻雁腰前,为她减少马车的颠簸,也防止她睡得太死,一头栽了下去。
正是晨光熹微,日光随着被撩开的缝隙钻入马车,轻轻柔柔地照在楚序脸上,衬得他一张脸苍白而透明。他睁开眼,对上知行震惊的神情,仿似窥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他目光一凛,知行便知失态,赶紧放下帘子,退了下去。
光线暗下去后,高闻雁微微皱起的眉头这才松了。
楚序静静地望了她半晌,无声地笑了开来。
平日里分明处处戒备于他,见到他就跟竖了毛的小猫似的,浑身警惕,此时却草率地在自己身边睡得昏沉,一副乖巧模样。又见她眼下微微泛青,显然是许久未能好好入眠。
过了半个时辰,高闻雁仍没有醒来的迹象。楚序略一琢磨,怕她回家晚了不好交代,是以终于把她叫醒。
守了一夜,高闻雁只觉困倦无比,没想到闻着车内的熏香,自己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她揉揉眼睛,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近辰时。”
高闻雁霎时清醒了过来。
辰时?这回家不妥妥地要被家法伺候?
顾不上其他,高闻雁急忙去找楚盈要了一身外袍,岂料一穿上,才发现那袍子短了一截。然而事到如今,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原想偷偷摸摸从后门溜回房,结果将军府周边都安排了暗哨,远远一见她的身影,就已经有人去禀告给高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