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驿站也学宋制,传递与驿馆分开,宿者为“驿”,传件报讯为“递”。“递”沿途设多处急脚铺,主要靠人力送件,但常备车马。驿馆多在城镇之中,也有车马可供替换。
前文有说,调动这些车马,需要的凭证,便是金牌、银牌、木牌。这牌又称信牌,由皇宫或是各地行省颁出,一类给自属官员,一类则是给外国使节。其中金牌乃是皇帝亲自差派,最是紧要。金牌上有“敕宜速”三字,最早为契丹文,后才改为金文,盖因金人文字是在女真建国之后方有。有金牌在手,一路驿馆铺寨,皆需尽力供给。
依照金律,“金牌走八骑,银牌三,木牌二,皆铺马也”。杨安国投降有功,皇帝亲自接见,颁下的乃是金牌,去任一处,都能调动八匹马。
沈放道:“还请杨兄成全。”
杨安国笑道:“失却金牌,死罪能逃,活罪也是难免。我这官还没当两日呢。”他说话倒也算不得夸大。按律,失却官印金牌文书,罪大要斩,寻常罢官,次则降职罚俸,还有各式处罚,具要看情节后果。皇帝亲颁的金牌,其实不少,兵荒马乱光景,丢什么也不稀奇。蓬莱县衙那个张懋,非单官印文书,连命都一发丢了。杨安国这块牌子,不过是奉旨进京,事情可大可小。
沈放目光如炬,道:“还请杨兄成全。”
杨安国笑容渐敛,与他对视片刻,道:“好,既然沈兄弟如此坚决。”回身入帐,片刻出来,左手中握着一块金牌,右手却是一柄出鞘单刀,道:“你我比试一番,赢了你就拿走。”
金牌早先乃是铜里掺金,现今乃是木牌涂以朱漆金字。巴掌大小,上系红绸。杨安国手大,握在掌中,只露出短短一截。
沈放道:“那恭敬不如从命。”
杨安国呵呵一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刀剑无眼,咱们点到为止,不能伤了和气。我将这牌子扔起,落地之前,沈兄弟抓不到手里,可就算输了。”
这金牌他自不肯给,不过想叫沈放知难而退。他眼下官身,依着江湖规矩比武,输了沈放自再无话说。沈放一身武功都在剑上,比拳脚显得自家毫无诚意,虽知他归元剑锋利无匹,还是拿了把刀出来。眼下见他答应如此爽快,反是存疑,又素知此人诡计多端,临时又改了主意。
花轻语和柴霏雪都在一旁,花轻语道:“杨将军,你忒也无赖,以大欺小不说,还耍这般心眼。依你的规矩,我们三个齐上。”
一人笑道:“哪有打群架的道理,我瞧沈兄弟可是胸有成竹。”却是杨妙真走了过来。
沈放道:“好。”
杨安国哈哈大笑,道:“好,当真是后生可畏!”抬手一掷,金牌高飞上天,竟是飞到十余丈高。
柴霏雪眉头微蹙,他与杨安国素无来往,不知他底细,但这手内功一露,便知也是个高手。内力远在三人之上,怕是自己这边三人齐上,勉强才有胜算。秀目望向沈放,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
杨安国武功与韩复相仿。在广陵城中,沈放杀死韩复,却是用智,真的打斗起来,却是不敌。
花轻语递了个眼色过来,柴霏雪心领神会,两人一般心意,只等金牌落地,便要上前抢夺。
空中金牌已经落下,正在杨安国与沈放两人当中。两人相距不多不少,恰是一丈。两人都是分足直立,并未急着摆出架势。沈放更是左手持剑,右手虚垂,连剑也未拔。
杨安国心中更是狐疑,沈放如此托大,莫非真的另有计谋?
金牌已经落到两人头顶不足两尺,转眼就要自两人面前跌落。
刀光一闪,杨安国先行出手,单刀横斩,恰恰让过金牌,刀自金牌上掠过。沈放有一手意剑功夫,剑招一出,自己也不敢直撄其锋。他也无意打败沈放,虚晃一招,叫金牌落地了事。
刀身刚自金牌上滑过,一剑贴来,正将金牌夹在刀剑之间。
杨安国心头一惊,他单刀出手,心神却都在沈放身上。他武功登堂入室,岂能不知三分出手,七分观敌的道理。沈放这一剑并不快,拔剑,递出,每一个动作自己都看的清清楚楚,唯独不明白这剑怎就贴到刀上。
沈放自下出剑,看似有气无力,偏偏与自己快速挥出的一刀同期而至。不明就里,心生谨慎,硬生生顿住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