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说,沈七虽父母早逝,可却出身江州沈氏,百年前沈氏声名比自己更显赫百倍。
若不是太祖仙逝后隐退不出,只怕现下这京都城里大半的官员,皆出自沈氏。
“陛下若是有那份闲心,不若想想怎么把泉州收回来吧,微臣之事,就不劳您挂心了。”
先皇在位时匈奴入侵,泉州失守,如今三十余年过去,泉州还在匈奴手里。
现如今他这么大咧咧提起来,就好像拿了刀子狠狠往元帝胸口戳。
元帝气得抄起砚台要朝他扔去,想了想又换成了毛笔,扔过去时知他不会躲,又往旁边偏了偏。
“你就准备气死朕吧,气死了朕,太子登基,你便能上天了。”
他气得口不择言,顾庭殊睨了他一眼,去倒了杯茶过来。
“年纪大就不要操那么多的心,整日上火,身体受不了。”
本来还想接过他端过来的茶,可他嘴巴是个不饶人了,元帝气得转了回去。
坐在案桌后喘了几口粗气,元帝拍拍桌子,随了他去。
“罢了罢了,你既不领情,那朕也不讨你的嫌了,你什么时候想成亲了,再找朕要圣旨吧。”
这纵容的态度,不是父子更胜父子。
高总管对二人的相处模式见怪不怪,只宁静站在墙角,就好似透明人一般,若不是元帝叫他,还以为屋内没这么个人。
“高总管,去瞧瞧朕库房里有什么适合小姑娘穿戴的衣服首饰,挑几箱让镇北侯带回去。”
“前儿从江州送来的几卷画卷,也一并送去吧,江州的风景画,她应该是会喜欢的。”
说罢他又转向顾庭殊,“得空了多去瞧瞧皇后,她前几日还问起你呢,说是踏青时,要你也选个称心的。”
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又数次救了太子性命,就算不是自己亲生的,皇后对他的疼爱也不比太子少多少。
再去皇后宫中,就得在留在那儿用膳了,顾庭殊摇摇头,“过些日子再与太子去吧。”
他不愿去,元帝也不强求,挥手让他退下。
高总管跟着一块出来,朝顾庭殊行了一礼,“侯爷稍候,奴才去拿皇上赏的衣裳首饰。”
元帝私库里的东西不比国库少,这些年能让他开私库的,除了皇后与溯阳公主外就只有镇北侯了。
高总管不敢糊弄,挑了些贵中之贵的东西出来,装了满满三大箱,运回去时车轱辘都压扁了。
等人走光了,元帝手指敲了敲桌子,一道黑影凭空出现,如鬼魅般跪在角落。
“去江州看看,沈氏有什么动作。”
恭亲王要纳沈氏之女为妾之事,也应该差不多传到了江州,他想看看那个传说中的沈氏,在沈氏女子受辱后有何动作。
他年事已高,这皇位也不会再坐多久,既要改朝换代了,那么这一个个潜伏在水里看热闹的,都得出来翻涌几圈。
想躲着笑看权利之争,然后坐收渔翁之利,这世上可没有那般好的事。
那黑影来了又走,就好像清风一般吹过无痕,元帝把玩着腰间的纹龙玉佩,半响轻笑出声。
往后这京都城,想来是不会如此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