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仅言,是你。”冷宫里的明常在呆呆看着宫墙外的风筝愣神,竟没发现杜仅言来到了冷宫门前。
这些天哭哭啼啼,每天跟一帮疯婆子呆在一起,夜里睡觉都不敢睡踏实,生怕半夜被这帮婆子掐死。
饭菜也是粗糙难咽,不但粗糙,还总是不够数,她怀着孩子,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嘴上总想嚼点什么,可什么也没有,冷宫墙角那棵桂花树都被老妃嫔薅秃了。
每天能做的,就是饿着肚子抬头看天,像这次能看到宫墙外的风筝,已经算是难得的好日子了。
本该在宫里吃香喝辣,却落得如此下场。
明常在把这一切归咎于杜仅言。
“你们来做什么?”明常在揉着手帕子扶着门。
明常在似乎有意拦在门口。
这有些反常。
杜仅言往冷宫里瞧了瞧,没见什么异样。
明常在却关上了冷宫的门。
不是应该骂杜公言一顿再关门吗?
后来才知道,那竟是最后一次见活着的明常在。
记忆里的明常在,肚子微鼓。
睡到半夜,杜仅言恍恍惚惚做了一个梦。
梦到永福殿着火了,着了很大的火,火烧得人脸上发烫,梦见永福殿的人惊慌失措往外跑。
杜仅言坐起来,舒了口气。
还在浣衣局,看来是个梦。
还好是个梦。
正准备睡下,却听到有脚步声,又听到女人的哭喊声。
杜仅言披衣起来,有些燥热,来到院中一瞧,好大的烟。
本以为是浣衣局着火了,可大伙巡查了四周,并没有火情。
“杜小主,是冷宫的方向着火了。“木瓜指指宫墙外。
果然冷宫的方向,冒的烟更大。
夜时有风,风把滚滚浓烟带到了浣衣局。
冷宫有人,伺候的人却不多。
“抄家伙,救人。”杜仅言命婆子拎上木桶,端起木盆,十几个人就往冷宫奔去。
一股股浓烟像是灰色的蛇,在冷宫上空盘亘。
“开门……”木瓜大力拍门,却无人应答。
“开门……”
“开门……”
“呜呜呜……呜呜……救命……”冷宫里传来微弱的呼声。
终于有声音了,说明冷宫里的人还活着。
可烟雾甚大,里面恐怕很危急。
管不了许多了,撞门。
浣衣局的婆子们力气很大,十几个人硬是撞开了冷宫的门。
冷宫幽暗,好在不像别的宫殿那样有前后几进的院子,倒是好找些。
廊下躺着几个头发花白的宫嫔,或许是呛的,宫嫔咳嗽的很厉害。
杜仅言命婆子把宫嫔先救出去,可救出去好几个,也没见到明常在。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明常在。
廊下的火烧起来了,顺着一人多宽的柱子往上烧,很快火苗就盘上了正殿。
正殿本就破旧,天又干燥,有了火势,烧起来就快。
婆子们端的盆盆罐罐远不够用。
只能一趟又一趟地运水。
木瓜提着灯笼,紧紧跟在杜仅言身后。
“明常在……明常在……”
“明常在你在哪?”
大伙轮番呼唤明常在,却得不到回应。
已经挪出去的婆子依偎在墙角,惊惧之下不知说的是不是真话:“明常在不在正殿,不在。”
“她在哪……”
“她在正殿后面的偏室里。”
去偏室,得经过正殿。
正殿已经着火了。
杜仅言顾不得许多,洒水浇湿一件衫子,顶着衫子就往偏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