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却见苏莘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巧精致的手枪出来,指着苏悦道,“下车!”
“苏悦,你没想到吧,这里是个持枪自由的国度,而我手上的这个东西,可以瞬间要你的命!”
“你刚才不是嘴很硬吗?觉得我拿你没有办法,你继续说啊,怎么不说话了?”
“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不过是个从乡下来的村姑,以为自己进城几年了就是城里人了?”
“我告诉你,村姑就是村姑,一辈子都不可能变成城里人!”
“你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生活,我今天就要让你把这一切全都还给我!你个贱人!”
苏莘举着枪,一步一步逼着苏悦往公路旁边的荒草丛中走去。
这个地方虽说视野开阔,但却有不少能遮挡住人的视线的岩石。
苏莘的目的显然是要把苏悦逼到那些岩石后面去。
苏悦一步一步倒退着走到那边的岩石后面,神色间虽然有些意外,但却并不见多少紧张慌乱。
“苏莘,你知道如果我死在了这里,裴家不会放过你的,裴俨也不会放过你,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
“呸!你以为这里还是国内吗?裴家在这里可没有什么话语权!别想拿他来吓唬我!”
“苏悦,我原本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来杀你的,但你太不听话了,总是喜欢惹怒我,所以我也没办法,只好自己来了。”
见苏悦已经站在了岩石后方,而即便有车子路过,也不会看到她和苏悦之后,苏莘忍不住又开始对着苏悦一阵阵谩骂羞辱,像是想将自己这几年的委屈痛苦在苏悦临死之前全都加诸在她身上。
说实话,苏悦听着苏莘的字字句句,对她并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同情心。
不是因为这个场景她该可怜的是自己,而是苏悦话里话外那种极度的自私自利,让她觉得苏莘最终落到这个地步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而此时,苏悦也发现,其实苏莘真的很像苏建军。
就是奇怪,这两人为什么不是真正的父女呢。
终于,在十五分钟的谩骂之后,苏莘停了下来,她的双手紧紧握着小巧的手枪,右手的大拇指落在了子弹上膛的位置,想到苏悦马上就要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她止不住地兴奋,甚至因此手指都有点发抖起来。
咔哒,子弹被上膛了,只要她一按下扳机,那苏悦就会彻底消失,再也不能成为她影响她得到美好生活的障碍物了。
苏莘的眼神越来越狂热,眼眶甚至发红起来。
苏悦看着她疯狂的样子,心里终于有点紧张起来。
垂在身侧的手突然做了一个很细微的动作。
只见原本一直站在旁边当个隐形人的司机此时突然像一只丛林里的猎豹一般猛然跃起,扑向了苏莘,一把躲过她手里的手枪。
砰——
空无人烟的荒原上,平地惊起的一声枪响,将藏在荒原中的生物惊动,飞鸟振翅,仓鼠仓皇逃跑的声音紧随而来。
烟雾从枪口处飘散,四周除了风声,似乎更加安静了。
好几秒之后,苏悦才揉了揉耳朵,从惊吓中回神。
而此时的苏莘正捂着胳膊,愤怒又阴鸷地瞪着那突然夺走她手枪还将她打伤的司机。
“你背叛我!”苏莘用英语质问道。
男子站起身,吹了吹枪口,离得近了还能感觉到上面灼热的气息。
他鄙夷地看着苏莘,同样用英语道:“不,我没有背叛你,只不过是谁给的钱多我就为谁办事而已。”
苏莘没想到自己居然又输了!
而且还是在这一片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的国度,输给了一个从未踏足这个国度的苏悦!
她恨!
可是此时她知道,自己此番没有成功,那以后都不会有成功的机会了。
她此时不由又想起了那天苏悦在京大的校园里跟她说的话。
她说,这一次,她可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仁慈。
她知道苏悦说的是真的,知道她不会再放过她了。
而苏悦既然有能力收买她以为万无一失的这个司机,那说明她绝不是没有丝毫准备就来了这里。
苏莘躺在硌人的荒草丛中,脸颊被粗糙的杂草刺的生疼,背部底下的石头更是硌的她很痛很痛。
但这些身体上的疼痛,却完全不及她此时那种绝望与万念俱灰的心情。
她努力了这几年,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为什么她一定与苏悦争个高低?
难道仅仅是因为她觉得苏悦抢了原本该属于她的东西吗?
但那些东西真的是属于她的吗?
苏建军是苏悦的亲生父亲,不是她的。
她只是一个醉鬼又家暴的男子的女儿,她享受到的一切,本来该是苏悦的才是。
对啊,本来该是苏悦的才是。
多可笑,她将这些东西视为所有物,并为之付出了多么惨痛的代价啊。
苏莘想,如果有下一世,她要是能出生在一个父母普通却恩爱的家庭就好了。
那她就不用因为从小被父亲辱骂暴打着长大,也不用忍受母亲的忽略与被当做一个一味想让她来达到自己的炫耀目的的工具。
她的人生虽然只有二十一年,可这二十一年却好像实在很失败。
她甚至都想不起来上一次发自内心的开心是什么时候了。
头顶的天空干净澄澈,一片云朵都没有,而她的心却已经被阴沟里的污水污染,只剩下一片恶臭的肮脏。
果然,人家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这样一个酒鬼兼家暴男的女儿,能是什么好人呢。
既然一辈子做不了好人,好就做一个恶人吧。
反正好人不长命。
苏莘晕过去之前想,如果她还有命活下去,那她绝不会再浪费时间在苏悦的身上,她要赚很多很多的钱,然后将以前看不起她的那些人全都踩在脚底。
即便她要做一个落入深渊的恶魔,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