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甫明，云岚渐散。

小莲花峰的盘山道，一老一少和一头牛，趁着朝日晨晖惬意而行。

粗布青袍的小道士，瞥了眼一路偷着乐的武当掌教。

“师兄，这几日梦里估摸也是这幅样子吧？”

王重娄轻咳一声，甩了甩拂尘。

“你和北玄同住在小莲花峰，可有什么惊喜？”

洪洗像双手拢进袍袖，抿嘴思索了半天。

“北玄师兄每日泡在藏经阁，鸡鸣出子夜归，和他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王重娄点点头，顿住脚步盯着有些心不在焉的小师弟。

感慨道：“北玄天资如此惊人，仍旧百尺竿头，再悟道藏三千……你就一点儿压力都没有？”

洪洗像嘻嘻一笑：“道不同吗~”

“怎么，你的道~便是偷看禁书，八步赶蝉只为那张蜘蛛网？”

这位天资超凡的师弟，五岁武当，至今从没看过一部武学秘籍。

却从一桩桩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儿，令整个武当认为他是真武转世。

八步赶蝉只是为了不让那蝉撞到蜘蛛网。

在山巅随罡风而动，只是为了看一看山外的风景。

与黄鹤说话，也只是为了好玩……

这，就是他的道！

王重娄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道：“还记得自己发过的誓吗？”

“不成为天下第一，绝不下山。”

“记着就好，可有了北玄，师兄担心你这辈子，怕是下不了山喽~”

洪洗像撇头看了眼大莲花峰的方向，眼神闪过一丝异样。

不自觉呢喃道：“要不，我也跳下去试试？”

王重楼听罢，拂尘朝着他脑袋敲了一下。

“胡说~师兄只是让你有些压力罢了！”

“各人缘法不同，都学北玄跳崖悟道，咱武当得死多少人？”

洪洗像嘿嘿道：“随便说说，那么高摔下去，多疼呀~”

王重娄无奈一叹，撇开话头问道：“诶~记起黄庭神照为何物了吗？”

洪洗像晃了晃脑袋，紧接着似有明悟道了一句。

“师兄，你练的大黄庭是残篇！”

“啊？”

向来持重沉稳的王掌教，听罢后一激灵，连手中拂尘也掉落在地。

合着自己修了一辈子的武当最高心法，只是……残篇？

二人说话间，猛地瞧见什么东西自大莲花峰一闪而逝。

王重娄毕竟是半步地仙的实力，目力极佳。

可也只是认出了那应该是一道人影儿。

“见鬼了，武当下有谁的身法，会这么快！”

“不，这已经超出武学的范畴……”

即便是陆地神仙的人物，飞天遁地亦是有迹可循。

可那道影子，近乎是凭空消失。

下一刻，一老一少同时喊出一个名字。

“余北玄！”

洪洗像震惊之余，转头望向天柱峰的藏经楼方向。

咕哝道：“这不会是……缩地成寸吧？”

“胡说，那是典籍记载的道家仙术，怎么可能有人练成？”

王重娄说完，心里也不禁泛起了嘀咕。

别说，兴许北玄师弟还真就领悟了这门仙法。

试问人间凡俗，怎会一炷香功夫便能练就大黄庭？

破境更是弹指之间，好似吃饭喝水般随心所欲……

“走，去玉柱峰瞧瞧。”

另一边，眨眼出现在藏经阁后院的余北玄，弯腰掸了掸身的灰尘。

这神乎其神的“缩地成寸”，还真是好使。

不过没有传说中一步千里那么夸张。

如今的“大闪”，也就能跨过三五百丈而已，差不多是大莲花峰到玉柱峰的距离。

即便如此，在九州这座江湖也称得“仙法”。

估计再悟一悟，说不准真就能一步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