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扼住的脖颈此时发出一丝丝轻微颤抖的笑声,悲凉又孤寂。
萧砚颇为不解。
“帝师,这一辈子……朕做过帝姬,也做过皇帝,更是做过您的学生,世人都不曾拥有过的滔天皇权,朕都拥有过,此生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萧昀不言,只是淡漠地看着她,也不知她要做什么。
“愿帝师念在你我之间的师生情谊,饶过太后……”
“朕不孝,此生无法再陪伴在母后身边,朕求帝师,在朕死后,能够宽恕她,让她安养晚年。”
钳制住她脖颈的手掌,竟然奇迹般的松了一松。
萧砚知道她要以死谢罪,可他虽然逼宫,却不想做那千古罪人,于是便松开了她的脖颈。
他负手而立,不去看孟卿。
此时萧砚的神情宛若江南冬日的寒风,比冬雪还刺骨比冰晶还冷冽。
“臣不才,无法受托。”
无法受托……
看来,萧砚定是恨她恨得透透的了,临终之时都不肯如她所愿……
她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些许恨意。
一把匕首从袖中抽出……
孟卿释然一笑,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滴落在冰凉的匕首之上。
尖韧的匕首从腹中穿膛而过,刺破了朱红华袍的衣裳与皮肉,血液随着匕刃缓缓流淌,“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地。
“皇上——”
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叫萧砚的身影僵了许久。
她终是支撑不住了,扶着桌案渐渐倒下。
鲜血染红了这宽大的龙椅,染红了整个金銮殿,再不见一代女帝临朝。
帝王之梦,终究是繁华一场,空寂孤独。
……
青鸾殿。
亭台楼阁,黄瓦朱墙高立于皇城玉京。
春雨淅沥如苏,倾斜的檐角流淌着滴滴雨水,打在娇粉的睡莲莲心上。
铜镜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朦胧不清。
“小帝姬在哪里?她将自己的长姐推入湖中,现如今阿蘅还风寒未愈,昨日更是高烧未退,她是怎么有脸在寝殿里呼呼大睡?”
“侯爷!您这话可就不对了!什么叫小帝姬推了长公主?分明是长公主自己跳水里的,我们家小帝姬清者自清,为何要担这莫须有的罪名?”
“胡言乱语,内宫里的宫人们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孟卿躺在寝榻之上,大梦惊醒。
一股强烈的腹痛感愈来愈重……
她猛然睁开眼眸,惊坐起身,环顾四周,竟然发现自己躺在曾经的公主闺阁青鸾殿中。
外面争吵声此起彼伏,吵得她头痛欲裂。
“怎么回事……”
她眼中氤氲,瞧不清殿外的状况。
“殿下,殿下醒了!”
宫女们欣喜激动。
殿内陈设一如好几年前一般,富丽堂皇,宽敞明亮,十分整洁。
怎么回事?
她不是在萧砚逼宫时便自尽了,怎么现在还出现在青鸾殿里?
突然之间,一个墨青色的身影闯进视线,竟然直接将她从寝榻上拽起,好一阵天旋地转。
“孟卿!你就是这么对你的长姐的?皇上不忍教训你,我来替他好好教训教训你!”
这边统一解释一下。
齐沅父亲是武扬侯,母亲是文昭长公主,楚皇的亲姐姐。
楚皇母妃早逝,是文昭长公主一手将他和晋王拉扯长大的,对武扬侯一家非常宽容,甚至因为文昭喜欢孟蘅,楚皇就给孟蘅和齐沅定下了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