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噔噔”两声,海盗的揽钩已经挂到了庄府的船,数名海盗已经动身爬了过来。
“各位兄弟!”道衍站在甲板,迎风大喊道:“且慢动手,听我说两句!”
道衍话未落音,「水鬼」一箭射到了他身前的凭栏,惊得数位仆从船员抱头躲避。道衍默默扶住自己的大腿,极力压制颤抖的身体,抬手发送号令。
只见一个被五花大绑的青年男子,如同升帆一般,被慢慢被拉升起来。「水鬼」定睛一看,竟是他家的少岛主——「王轮」。
“少岛主!”「水鬼」大喊,但「王轮」的嘴被严严实实堵住,哪里还哼得出半声?
“识相的,马把人放下来!兄弟们可以留你们全尸!”「水鬼」一脸阴狠地说道,同时叫住了正攀爬而的手下。
“「水鬼」兄弟,我们不会伤害少岛主,只是奉少岛主夫人之命,接回她的爱女而已!”道衍看计策初见成效,心中胆气定了几分。
“哼,哈哈哈,一个水性杨花的小贱人,竟敢自称「少岛主夫人」!你这鸟和尚满嘴胡言乱语!”「水鬼」口中骂着,一双猥琐的眼睛却不自觉地在回味柳情的妙趣。
“「水鬼」兄弟,这说到底,是少岛主的「家事」,兄弟们还是少掺和吧!”
“你这哪里来的鸟和尚!我就一句话,马把少岛主放了,否则,我让你死无全尸!”「水鬼」示意手下继续攀爬,弓箭手也齐齐瞄准了道衍胸膛。
“「水鬼」兄弟,我们无意伤害少岛主,你若非要逼我们,也只好鱼死网破了!”道衍一声令下,钟管家及众手下也拿起长枪顶住了「王轮」的咽喉。
双方僵持了片刻,道衍继续开口:“这样吧,「水鬼」兄弟,你叫兄弟们让出一条路来,让我们走。只要在明州靠了港,一定将少岛主安然奉还,如何?”
“哼,我怎知这不是你的诱敌之策?”「水鬼」与几名亲信商量之后,并不答应。
“好,你若不放心,咱们这样:只要出了囚龙岛海域,少岛主就奉还;你们可以一路跟着,还怕我们飞了不成?”
「水鬼」沉默。
“我们船的都是平头百姓,有家有室,不敢和囚龙岛的兄弟们开玩笑!如果中间有任何反复差池,你们冲传来,我们一个也活不成啊!我们只想活命,绝不敢伤害少岛主!”道衍再次劝说。
“你先把少岛主放下来,好生伺候着,我们再谈其他事情。”「水鬼」看自己的老大被捆绑悬挂,心中不是滋味。
钟管家眼神惊惧看着道衍,轻声说道:“别拧了,差不多得了,放下来吧,咱们好赶紧走啊!”然而道衍不予理会,反而放大音量说道:
“「水鬼」兄弟,你赶紧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早一分回到明州,少岛主就少遭一分罪,你掂量掂量吧!”
“你…”「水鬼」气得青筋爆裂,却毫无办法。
“鬼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救下了少岛主,其他事好说!”
“等救回少岛主,我们再追去也不迟!”
…
「水鬼」的手下陆续建议。
“好!敢耍花样,哪怕少岛主少一根毛!老子让你们生不如死!”「水鬼」终于下令开路,众船紧紧尾随。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道衍和钟管家一行总算驶出了囚龙岛海域。
“秃驴!还不放人?”「水鬼」厉声喝道。
钟管家如同小丫鬟一般,小声提醒:“赶紧放了吧!别再招惹他们了!赶紧走吧!”
“不要慌,不要乱。”道衍再次重复这句话,命人将船减速。然后不紧不慢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烟花筒,吹了吹火折子,点燃了引线。
耳听半空炸雷,眼见火雨绽放,「水鬼」大怒,“秃驴,你竟敢耍花样!”
“「水鬼」兄弟,稍安勿躁!”船行至此,道衍心中已有了八成胜算,言语更加淡定:“我只是通知我们的人前来接应,不必惊慌。”
「水鬼」咬牙切齿,但也只能按兵不动。
看局势可控,道衍让钟管家把「王轮」放了下来,并再次升起船帆。
随着一声“扑通”,「王轮」被抛入海中,「水鬼」急忙命手下入海救人。众海盗水性自然是好,怎奈「王轮」被五花大绑,双脚还锁着一把沉铁钩锚,费了好大周折,才救了来。
而此时道衍等人早已扬长而去,消弭在晨雾之中。
“怎么还不见救兵来?”船行约一盏茶功夫,钟管家心中仍旧忐忑不安。
“没有救兵。”道衍安然答道。
“什么?没有救兵?那,这,现在到明州港至少还要一个时辰,要是他们追来如何是好?”钟管家慌忙向船尾望去。
“放心,他们不敢来追。”
“你怎么就敢断定他们不敢追来?”
“此处已到了明州海域,大明水军旋踵可至,囚龙岛众海盗原本就不敢轻易再越雷池,何况我还发送了烟花信号。”道衍眯着诡异的小眼睛。
“满帆,全速前进!”钟管家仍不放心,盼望着早点离开这片炼狱。
“唉,只是苦了那个小崽子了!”想起那个被诬为奸细、又充作「王轮」的年轻仆从,钟管家心中凄然,“你呀,身为出家人,竟然,竟然那么…”
“怎样?”道衍似笑非笑地问道。
“呃,我的意思是,你身为出家人,竟然如此的,呃,杀伐果断…”钟管家把「残忍乖戾」一词噎在了嘴里。
“钟管家,如你所说,「事急从权」嘛,这也是无奈之举。”道衍顿了顿,接着说道:“这小崽子还有什么亲人?等回到庄府好生打点一下吧,他也算为这一整船的人低了性命…”
“嗯,也只好如此了…”钟管家口中应着,心里不由得开始惧怕起眼前这个心机深险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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