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衣出神间,又听得铁链声响。
又是另一个和尚,同样挑了水来。
想起次那和尚决计不肯理会自己的模样,李寒衣闪身躲在树后,心想:“我暗中瞧瞧他
到底在捣甚么鬼。”
李寒衣闪身躲在树后,听着铁链声渐近,探头去看。
只见这和尚挑着那对铁桶,手中却拿着一本书,全神贯注的轻声诵读。
好巧不巧,这和尚李寒衣却是认识的。
虚竹。李寒衣曾在三年前返回内陆的时候,在一次英雄会见过他。
他相貌丑陋,浓眉大眼、鼻孔翻,双耳招风、嘴唇甚厚,不善于词令。
但为人忠厚善良,待人坦诚。
李寒衣能记住他,正因为这个缘故。
毕竟英雄会这等地方,要么是成名侠客,要么是翩翩公子。
武功微末,样貌也不佳的人,是不的。
可这虚竹却是去了,而且记性实在颇好,英雄会有人对弈,他为之记手,竟然无一差错。
李寒衣待他走到身边,才是现身道:“小和尚,你看甚么书?”
虚竹‘啊哟’了一声,失声道:“剑仙!您可吓了我一跳。”
话一出口,却是微有惊色,向左右一望,摇了摇手。
李寒衣觉得奇怪:“你怕甚么?”
虚竹还未回答,突然树林中转出两个灰衣僧人,一高一矮。
那瘦长僧人喝道:“虚竹,不守戒法,擅自开口说话,何况又和庙外生人对答,更何况又和年轻女子说话?”
虚竹顿时垂头丧气,点了点头,跟在那两个僧人之后。
李寒衣不解:“你们怎知我是女子?”
那僧人没有理会李寒衣,只冲着虚竹道:“这便见戒律堂首座去。”
李寒衣大为惊怒,喝道:“天下还有不许人说话的规矩么?我识得这位小师父,我自跟他说话,干你们何事?”
那瘦长僧人白眼一翻,说道:“千年以来,少林寺向不许女流擅入。姑娘请下山去罢,免得自讨没趣。”
李寒衣心中更怒,说道:“女流便怎样?你这少林寺,我来过岂止三次!你们干么难为这小和尚?”
其实并没有三次,只是李寒衣觉得日后大抵还会来,便是透支了下以后的份额。
那僧人冷冷的道:“本寺之事,便是皇帝也管不着。何劳姑娘多问?”
李寒衣却是怒道:“便是皇帝管不着的事,我也管得!”
那瘦长僧人喝道:“女施主再在佛门清净之地滋扰,莫怪小僧无礼。”
李寒衣手握在腰间剑柄,冷声道:“难道我还怕了你这和尚?带我去见一灯大师,否则我可要出剑了。”
那矮僧自幼在少林寺出家,一向听师伯、师叔、师兄们说少林寺是天下武学的总源。
又听说不论名望多大、本领多强的武林高手,从不敢携带兵刃走进少林寺出门。
这年轻姑娘虽然未入寺门,但已在少林寺范围之内,竟然带剑来此,岂可任由她在此胡搅蛮缠?
于是当即出手,意图夺剑。
不想他手指还未碰到剑鞘,突然间感到手臂剧震,如中电掣。
但觉一股强力迎面而来,推得他向后急仰,立足不定,登时摔倒。
他身在斜坡之,一经摔倒,便骨碌碌的向下滚了数丈。
好容易硬生生的撑住,这才不再滚动。
那瘦长僧人见状,又惊又怒,喝道:
“你吃了狮子心豹子胆,竟到少林寺撒野!”
转过身来,踏一步,右手一拳击出,左掌跟着在右拳一搭,变成双掌下劈。
正是“闯少林”第二十八势“翻身劈击”。
李寒衣握住剑柄,连剑带鞘向他肩头砸去。
那僧人沉肩回掌,来抓剑鞘。
虚竹本就犯错挨罚,此时见状,在旁瞧得惶急,大叫:“别动手,别动手!有话好说。”
虚竹这劝架到底来得有些迟,没过两招,李寒衣已将他踢下坡去。
他所受的这一招比那矮僧重得多,一路翻滚,头脸擦出不少鲜血,这才停住。
便在此时,下面边门中又窜出四名黄衣僧人,飕飕飕的奔坡来。
手中都没兵器,但身法迅捷,衣襟带风,武功颇为了得。
李寒衣见这般情势,心下知道单独脱身亦已不能,索性凝气卓立,静观其变。
当先一名僧人奔到离她四丈之处,朗声说道:“罗汉堂首座尊师传谕:着来人放下兵刃,在山下一苇亭中铁开诚详情,听由法谕!”
李寒衣冷笑道:“少林寺的大和尚官派十足,官腔打得倒好听。”
那僧人听李寒衣讥刺之言甚是厉害,不由得脸一红,心中也觉对外人下令传谕有些不妥,合十说道:“不知女施主何事光临敝寺,且请放下兵刃,赴山下一苇亭中奉茶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