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除了小卖部的灯亮着,整条街没有一点光亮,而且出奇的静,走在街上都有点慎人。
“回来啦,吃饭吧。”
我刚一走进小卖部的门,忽然从门帘后面探出半个脑袋,一个白眼珠挂在一张满脸褶子的脸上,定了定神,尴尬的笑着说:“您自己吃吧,我泡碗面就行了。”
“吃吧,都给你做了,反正钱也不退。”老头缩回后屋,“赶紧来吧,筷子都给你准备好了,一会凉了。”
掀开门帘,后面屋子的地上摆着一张小方桌,桌子上放着一份炒土豆丝、一份白菜炖粉条、一盘凉拌大萝卜、还有一份西红柿鸡蛋汤,旁边架在火炉上的锅里放着一盆蒸米饭。
“在这吃?”我探着脖子向四周看了看,纸扎的金童玉女就在一边对着,整个房间布置的跟灵堂似的,就差一口棺材。
“你要是害怕就端到外面吃。”老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烟盒,烟盒里面装的都是用纸卷好的旱烟,熟练的抽出来一根,趴在火炉旁点燃。
“这有什么好怕的。”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拽过一个小板凳,“我经历的事多了,我见过鬼你信吗?”
老头笑而不语,吧嗒吧嗒抽了几口烟,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白桶,“自己酿的红枣酒,要不要喝点暖和暖和。”
看老头这么热情,我也不好拒绝不是,喝点酒喝点,端过酒杯喝了一口,喉咙里像是有团火,一下子就沉到了胃里。赶紧拿起筷子夹了口萝卜放进嘴里。
“嘿嘿,怎么样,喝着还可以吧。”老头的嘴一歪歪,脸上的皱纹更加明显,微弱光线下显得更加阴森。
看到他这张笑脸,硬生生的逼我打出来一个酒嗝:“可以,就是劲太大了。”
和老头边吃边聊,天南海北扯得没完没了,这顿饭从下午五点多开始吃,吃到九点多,老头刚讲到九岁那年,晚上去趴地主家窗户,看地主和小妾玩啊啊叫的游戏。
我揉了揉双眼,点了一根烟,看这架势,老头似乎没有要停止的意思,我都困的不行了,这破地方连个电视都没有,手机都没信号,怪不得人烟荒凉,估计电灯也就是唯一的家用电器了。
“我说大爷,天不早了,咱早点歇着吧。”话音刚落只听见身后“当”的一声,吓得我一哆嗦,从板凳上掉了下来。瘫坐在地上,两只眼睛死死盯着老头,“后面是什么东西?”
老头看我的反应也是一愣,冷哼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还自称是见过鬼的人,一声钟响都能把你吓成这样。”
“钟响?”颤颤悠悠的慢慢转过头,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头纸扎的老黄牛,在黄牛的屁股后面露着一个大座钟,分针刚好直对着十二的位置。
我勒个去,看了看手表,十点整,奶奶个嘴的,鬼才知道还藏着这么个玩意,一屋子的纸人花圈不说,对面还做个比鬼还恐怖的老头,身后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声闷响。
“大爷,您慢慢吃,我回屋去了。”说完转身就要走,这地方我是一分钟都不想呆下去了。
“等等。”老头从板凳上站起来,拿过一个水壶:“这壶水拎着,屋子里有杯,都是干净的。”
“谢啦。”拎着水壶回到自己的房间,刚把床铺好,老头像个幽灵一样出现在门口,“大爷,您还有事吗?”
“这个给你,放在被子里会暖和点。”说完老头将东西放在桌子上,转身回屋。
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个输液用的瓶子,里面灌了多半瓶热水,拿在手里还真有点烫,不过这个注意不错,拿着瓶子放进被子里,钻进去捂脚正合适。
虽说屋子里比较冷,但钻进被窝里就好多了,酒喝的虽然不多但后劲大,躺在床上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就觉得喉咙发干,睁开眼睛一片漆黑,摸着黑跑到床上开灯,倒杯水还没来得及喝,只听窗外传来呼啦呼啦的声音,侧耳仔细一听,外面像是在刮风,不过刮风也不是呼啦呼啦的声音呀。
********,轻轻打开门,一股冷风吹进屋里,整个人精神了不少,从门缝里探头往外看了看,风还不小,吹进脖子里凉飕飕的,竖起耳朵寻找声音的来源,仿佛就在身边。
蜷缩着身子往外走了几步,扭头一看,窗户外面粘着一张报纸,被风一吹不停呼啦呼啦的拍打窗户,虚惊一场,撤下废弃的报纸扔在地上,转身刚要回屋就发现老头房间的灯还亮着。
难道老头还没睡觉?看着窗外透出的微弱光线心里直犯嘀咕,要不要过去看看,咂摸了一会,去看看吧,要是没睡觉正好买瓶水。
想到这里缩着脖子慢慢朝前面走去,刚要推开门却听到里面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响声,仔细一听像是有小孩嘻笑的声音。
怎么回事?还有小孩?难道我听错了?脸贴着门缝,一只眼睛顺着门缝张望,屋里除了那些纸糊的花圈,别无活物。老头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