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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流星雨

到了傍晚,燥热的空气,终于有了一丝清凉,慢慢的起风了,大人们趁着这会有风了,就把白天碾的麦子扬起来,把里面的麦壳吹走,一个负者扬麦子,一个负责在下面扫麦壳,孩子们在边上跑来跑去,等到跑累了,就躺在麦秆上,抬头看着天空,那时的天空真是明亮啊,仰望夜空,满天繁星闪烁,如一盏盏悬挂在高空的明灯,熠熠生辉。一条浩瀚的银河纵贯南北,密密麻麻的星星溢满银河,天上的星星多的数不清,微风吹过,似要睡着了,边上又传来“机器灵砍菜刀,恁那边的随俺挑”,立马又爬了起来,重新加入的游戏当中去。

等大人们忙完都到夜里九点多了,大人们收拾好东西,喊着孩子回去吃饭了,奶奶早一步回去做饭去了,爷爷吃罢饭,带着凉席晚上要睡在地里,看守粮食的。听爸妈说,我上学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因为是超生,我爸也就不再学校里上班了,我妈因为教的是音乐,一时半会找不来代替的老师就先教着,本来我爷爷是校长的,他也要辞职不干的,教五年级的暂时找不来人,交接工作也比较麻烦,也就再教一年,三爷原本想卖头马或牛交了罚款,再托人找下关系,爷爷不想留人口舌欠下人情,就没答应,耕牛是农忙的主要劳动力不能卖,再说那几匹马碰上婚丧嫁娶的顺子还要用。顺子爷会拉二胡,还会吹唢呐,就跟几个老伙计成立了一个响器班子。我爸倒没有太多反应,打算等收了麦子就去县城开个诊所给人针灸,挣得比当老师多一些,也可以多抽些时间调理几位老人的身子。

今年的麦子收成还算可以,这几天一到七点半,家里就要派一个人回家,锁定中央一台,每当熟悉的旋律响起,渔舟唱晚召唤的人们丢下手头的事情跑到电视机前,天气预报开始了。这时候的机械和电力还没有那么发达,老百姓完全是靠天吃饭的。前年生产大队集资修了一条水渠叫东风渠,从淮河支流洪河里面用水泵抽水灌溉农田,但是有时候碰到雨水少的时候,河里面的水也都干了,也就没水可抽了,老百姓也就盼着老天爷赶紧下场雨别耽误了种苞谷。这几天一直预报的没雨,明天大队就准备开机器抽水浇地了。

第二天,天刚亮,大人们都就跑到地里等着水来了,水渠从村子边上由北向南贯穿整个生产大队的责任田,每个生产小组分出两个小水渠的支流,我家田里的支流正好挨着队里的窑坑,整个窑坑是村里烧砖的时候挖的,现在废弃了,因为以前挖的比较深,坑的底部是黑色的胶泥,地势比较低洼,村里人种了耐水的黄红麻,现在天气干旱,露出了水底,小伙伴们跑到坑底挖一大团黑胶泥,黑胶泥比较有韧性,这样摔出来泥炮是最响的。大点的孩子会偷偷的撇一棵麻,把麻杆摔断,麻皮编成马鞭,甩起来啪啪作响。这时候马家门的孩子也都出来,那时候小孩子总是不对付,经常打闹,两个生产队又挨着,我们有时候会提前来到水渠这边,在路边上挖几个“苦勃窑”,就是挖一个长方形的坑,有时候拉泡屎或者撒泡尿在里面,上面棚几根树枝,再盖上树叶,最后再撒上一层土做好伪装,开始总有几个上当的,后来都学聪明了,走路不抬脚,驱着走。

这几天看新闻联播说的,晚上有流星雨,可以许愿,为了让爸爸给我买个变形金刚,吃完饭我就搬着凳子到后山坡等着,月光皎洁,星光散落,看来明天是个大晴天,坐了没一会,看着别的小朋友都在玩捉迷藏做游戏,我也没了耐性,一会就忘到脑后了,玩了一会就听张文喊道“流星流星”

“哪里呢,哪里呢,”我刚回过神,连忙问道。

“没了,嗖的一下就没了”

顿时就没了玩游戏的心情,搬着小凳子,低着头往家里走去,没走多远就碰到太爷,太爷问我怎么了“流星刚才过去了,我没来得及许愿,我的变形金刚没了”太爷听完哈哈大笑,告诉我,流星已经听到了,明天赶完大集你就有变形金刚了。“太爷,流星怎么飞那么快啊,我都没来得及说我的愿望”。太爷说它跑的快,可能是着急回家,然后带着我来到后山指着水潭靠瀑布下面的黑色石头给我说“小天,这个也是流星的,你不是要许愿吗”“太爷就会骗我,这石头不是黑色的吗,流星都是白色的,再说它也不会动啊”“这块石头可是真的流星的,比你爸的岁数都大,四十多年前我们刚搬到这没多久,一天夜里轰隆一声,地动山摇的,把我都吓一跳,还以为是地龙翻身了,跑出来才听有人说看到一道白光落到后山了,我赶紧跑过来,就看到水潭里多了这个玩意,水潭里的水都给烧干了,白茫茫的一片,跟上了天宫一样,这个流星又黑又硬,本来这里有一眼山泉的,也让这石头堵了大半,我拿凿子也凿不动,跟一个炮弹一样斜插在潭壁上了,往年水多的时候,上面的瀑布遮住它了,这两年干旱才露了出来”。

我从石壁边上走过去,露在外边的石头,通体黝黑,摸着冰凉凉的,夏天躺上面挺舒服的“这个有多大啊”

“下面我也游下去看过,跟个棺材似的,黑洞洞的,整体像个锤子,漏出来的倒像是是它的锤把”

“哪有这么大的锤子啊,大锤啊,大锤啊,明天让我爸给我买个变形金刚吧”

第二天一早,我们全家就出动去赶集了,农忙过后,老百姓手里宽裕一点,县剧团到隔壁公社演出,说要唱一星期的戏,周围卖东西的商贩全都赶过去了,这种集市,年纪大的都是奔着听戏去的,妇女们是买点生活必需品的,年轻点的都是约着对象去的,小孩全是冲着卖的好吃好玩的去的。我妈说后天要去报名上学了,要给我买一双凉鞋,以前家里都是土路,都是光着脚在家里跑的,上学了总要买双凉鞋的。离隔壁公社也就不到十里路,我坐在奶奶的脚蹬三轮上面,八点多就到了,刚进村,就听到喇叭里开始唱戏了,拐过村口,好家伙黑压压的一片人,爷爷奶奶和太爷他们跑去听戏了,我妈妈带着我先去买了鞋子,匆匆忙忙的买完鞋子,她也要去听戏,没教学之前,她在县剧团学了几年戏,后来跟我爸结婚,学校里有了空缺,就教音乐了。看了没一会我就觉得没意思了,台上呀呀呀的唱的我也听不懂,“妈,我渴了”“妈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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