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大年二十八那天，顾父顾母也特意抽了个一天里生意不太忙碌的时间段，跑了一趟批发市场。

苹果、桔子、梨等各买了大半袋回来，炒瓜子、熟花生等也买了挺多的，蔬菜和猪肉也都带了一些，林林总总的堆在一起，看上去顾家的年货也颇为壮观。

顾陈年不怎么爱吃那些。很小的时候，顾陈年就发现了，有些东西自己实在不喜欢吃，或者是勉强吃了，也难以下咽。

诸如香菜、芹菜、蒿菜、油麦菜、空心菜等那些味道浓郁一些的，顾陈年就根本无法下咽，连伸出筷子去夹的欲望都绝对没有。

而水果里，顾陈年对苹果、桔子、梨子不排斥，但也不喜爱，属于无感。就是尝尝可以，多吃两块或是两瓣就不必了那种。

至于，炒瓜子炒花生，顾陈年觉得那些太干，吃多几颗，就会口燥上火。

但顾父顾母觉得那些都挺好的，顾家这么多年，一直都买这些，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顾母觉得那些菜吃起来很香，口感也滑溜溜的，对身体健康也好。顾父也觉得炒瓜子炒花生闻着都挺喷香的，嚼起来也很有意思。无非就是看电视打发时间，吃什么不是吃呢？而且，就这些，在清溪，以前可都算是稀罕物呢。不是家家都能买，还买很多的。

曾经，顾母看顾陈年很多东西都不吃，还笑她说你这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生在普通的农民家庭，哪里能由得你挑挑拣拣的呢。

顾陈年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其实，妹妹阿月和小弟弟阿沫也都有自己不爱吃的。只是，母亲并没有多上心和在意过。她大概也就知道阿彦是个挑嘴的，所以烧饭的时候，会注意避开一些他不吃的。

顾陈年刚回到印城的时候，将一个学期做家教结余下来的钱，分作了三份。

大头给了顾父顾母，原本她是想跟父母说，平时每天和过年的时候买东西能不能换一换。可话到嘴边，顾陈年就闭上了。还是算了，不多事了。

第二份钱，顾陈年陪父母去牌楼巷，帮他们各定做了一双皮棉鞋。冬天太冷，跑车等客的时候，护护脚。又和母亲一起去瑜桥市场，帮妹妹弟弟们各添了件衣服。过年，都天天新气儿。

她自己留了最少的一小部分，因为还要买返校的车票，开学后的第一个月，没有进项的时候，还要开支呢。

母亲也问了顾陈年一句：“你自己不买件吗？也添个新。”

顾陈年就笑笑：“我有衣服穿，放假前就有买过一件，还新着呢。”

大年三十晚上，雨夹雪，顾陈年劝父亲，不要再出去跑车了，就歇一天吧，大过年的。难得一家人从几处聚到一起。

顾父先是同意了，想想大女儿说的也对，但吃完年夜饭后，春晚刚开始不久，顾父就坐不住了。他想了又想，还是说，风雪夜，估计坐车的人多。我还是去看看吧。到底是开着他的马自达上路去了。

真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都不想闲着。如果有一点点的钱可以赚，如果白白的放过了，似乎也是心里不安。但如此能吃苦耐劳，现在的顾家，也不过是勉强维持生活罢了。

没有聚会，没有走亲访友，没有休闲娱乐，只有姐弟几个和母亲一起，在大年初一这天，在印城找了个公园，简单地转了转看了看，也挺开心的。

就这样，顾陈年和家人们又度过了一个新年。

烟花倒是也有。

远处时不时会传来别人家放烟花的声音，如果在屋子里听到动静，只要跑出来足够快，站到高处去，还是可以看到夜空中绽放的那些五彩斑斓。

那绚烂夺目，总是会让顾陈年想到，小的时候在清溪的家里。那个时候家中尚算宽裕，逢年过节，顾父也曾买过炮竹烟花。

顾陈年胆子小，害怕被炸伤，心中却又实在好奇得紧，也曾跃跃欲试拿在手里放过，或者做点火的那个。

那个时候，农家院落，有点田，有点钱，一家人和狼牙，欢声笑语，无忧无虑的，真好。

后来，兄弟姐妹们慢慢长大，父母也空出手来更加勤劳赚钱，日子却反而逐渐艰难了。

年关难过年年过，大雪小雪又一年。

一年又一年。

烟花的生命短暂，转瞬即逝，人们尚未品够它的美，它却已结束消失不见。

但那刹那间的璀璨，也经常能够让顾陈年的心中欢喜好半天。甚至会留在记忆中，久久都难以忘怀。

无与伦比，如梦似幻。

阿曜，新年快乐！顾陈年对着烟花许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