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如漆,黑幕中挂着繁星,院子里残花败柳,萧条至极。
徐烟姝院子里没有什么仆人,显得院子更冷清萧条了。
本来是有仆人的,本来她曾经也是像徐烟然那般,走到哪里都有许多奴仆,本来她是知州府最尊贵的嫡系小姐。
后来阿娘死了,画姨娘得宠,掌管后宅,现如今那些人大抵都在画姨娘和二小姐面前效忠吧。
只有徽之,她只有徽之了。
徽之出府将猫放生,她一个人郁郁寡欢地回到自己院子里,说起来是院子,实际上曾经是知州府里犄角旮旯的废院,收拾出来给她住罢了。
曾经阿娘在世,她身为三小姐住在后宅中风景最好看的南苑,那里热闹,风景好看,紧邻阿娘的院子。
阿娘会抱着她到南苑里看星星,到了夏夜捉萤火虫,到了冬日阿娘就带她和徽之堆雪人,捉小鸟。
曾经她也是个很受宠的小小姐呢。
徐烟姝自嘲地笑了一声,拖着步子往屋内走去。
她自从一回来,情绪不振,一头栽在床榻上,可怎么也睡不着。
后半夜,徽之回来了。
她知道他回来了,可是她不想睁开眼睛,她不想说话,也不想动,没有心情。
徽之端着药盏进来,见她睡着,没有出声吵醒她,让她起来喝药。他看着女儿家恬静的睡颜,眼神愈发温柔,含着的是从来未曾表露过的情愫。
她的手垂在床沿,马上就要入秋了,也不怕着凉。少年无奈地摇摇头,走过去想将她的被子盖好。
可迟疑一会,心魔蒙蔽了他,他竟慢慢握住那双手,十指相扣。
烟姝本恹恹地倒在床榻上,却因为他这一举动愣住,自己心里也愈发紧张起来。
月光温柔地挥洒进来,地上映照着他的影子,这大抵是他这辈子做得最大胆逾矩的一件事了。
二人平日里很少有肢体接触,只有她要睡觉,让他讲故事的时候,她的脑袋靠在他的肩上,与他依偎在一起,安静地听他讲故事。
徽之回过神的时候,看见自己握住烟姝的手,觉得自己真是着了魔,他正想松手时,却感觉到那双手慢慢握紧他的手。
他一愣,抬眼望去,却发现烟姝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看着自己,眼里有笑。
他自己做了逾矩的事,垂下眸子,不敢看她。
少年想收回手,却被她反握得愈紧,他呼吸一窒,耳朵红的滴血。
烟姝道:“哥哥我睡不着。”
“小姐该喝药了。”他说。
她摇摇头,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开口叫他的名字:“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