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歹说,无尤总算送走了青涯,他轻松地舒了一口气。
倏地,无尤感觉左手有一阵不正常的异动,他举起手放在眼前,白玉戒指上面隐约有几丝红影萦绕其中,缠缠绵绵,不绝如缕。
无尤触碰了一下戒指,戒指在他指下散发出温热的光晕,他喃喃道:“有她的踪迹了,是么。”
原本平静的山坡就在此时变得人声鼎沸起来,一大群人飞快地从无尤面前跑了过去。
这群人是普通村民打扮,男女老少,扶老携幼,大声呼喊,脚步声震得四周浮土漫天。
无尤想了想,提步跟了上去。
山坡的尽头是一间矮小落魄的土地庙,为首的男人们破门而入,在庙里到处搜捡了几遍,别说供品,连香灰都没找到。
人们的情绪似乎崩溃了,女人搂着孩子开始哭,男人们竟然一脚将土地公的神像踹翻在地,有的老人在神像下面抓了一把土就塞进嘴里。
众人哭闹了一场,把庙里能拿走的东西搜刮一空。
无尤站在庙门后面静静的看着这一出惨剧,半晌才慢慢走出来。
他蹲下,先将土地公的神像扶正,神像身上原本披的红绸缎也不翼而飞。
无尤闭眼,手掌略一用力,他抚触在神像的肩头处闪过白光,土地公就被他召唤了出来。
土地公就地打了一个滚,才停稳身体。
只见眼前半蹲着一个乞丐,身上却没有凡人的气息,眉宇间是一片浩然神光。
土地公没有过上天庭的机缘,故而并不认识无尤。
但土地公满脸是和善的笑容,一揖到底,“不知是哪位神君驾临贱地,请恕小神眼拙吧。”
“好说好说,”无尤回了个礼,笑道:“土地公,你叫我一声无尤即可。”
“哦,原来是掌管凡间运势的无尤神君。凡人们无一不对您敬仰之至,以求您降好运给他们呐!您从来香火繁盛,信徒无数,是上仙界谁也不敢小觑的尊神呐。小神再次有礼了。”
仙界向来以香火和信徒数量的多寡定尊卑,类似的恭维之语和完全相反的咒骂,无尤千百年来听的都太多,因此内心毫无波澜。
无尤不动声色地移开话题,他指指土地公身上有些陈旧的神服,“你辖制一方土地,何至于香火冷清,还被人砸了神庙?”
土地公闻言,伤心的用袖子掩住脸颊,泪珠滚滚而下,“不瞒神君,还不是因为一桩祸事而起?此时原该是隆冬时节,可你看现在的天气,说是盛暑天也不为过。寒来暑往,四时节气,本就是天经地义,哪知道,就上个月,掌管冬天的神官冬凌大人却在九重天失踪的彻底,听说是被一个大神官以私愤为由暗地杀害,你说可气可恨么!
“四时纲常一乱,首先活不下去的就是凡人。他们活不下去,就全指望着满天神佛,可你也知道,有些事,不是随便哪个神都能代劳的。唉,我这儿还算是轻的,听说那些大神官啊,被带累的可了不得呢,今年的香火少了一半不说,信徒都跑了。都怪那个心狠手辣、残害同僚的……”
土地公越说声音越小,底气越不足。因为无尤的神色渐渐沉下来。
他仔细看看无尤如今的落难模样,再想想那些传闻,前后串联起来,恍然大悟,原来无尤就是那个罪魁祸首啊。
土地公自知失言,脸上尴尬的挂不住,心里的畏惧又添了几分,他暗搓搓往后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