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是年幼时我送给他的一串铃铛。
我记得那时候我还小,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奶娃娃,我会不知轻重的喊他骋苏哥哥。
我若有所思的拿起那串铃铛,然后又打开了那封信,信是一张白纸。
我忽然有些难过的低下头,我记得那一日的。
女姒娘娘被草草下葬去了无妄海。
按理说,只要保留她的元躯,再过几千年祭司去寻她的魂,是可以元神归位的。
出殡的那一日,我去了,深夜所有人都散了,我悄悄的钻进去寝宫,看着他抱着女姒娘娘的衣服告诉我;我没有阿娘了...
我叹了一口气,把那张纸烧的粉碎。
不是我不想去,我也想去瞧瞧他,问问他这些年可还安好。
其实他还算安好,我听说他这十辈子,都在出家。
众神都说他过得好,唯独我知道,他一定过得不好。
“怎么烧了?”
忽然流墨师尊站在我的门前,意味深长的凝视着我。
“聪明的上神不会那么早站队的,我自己都分身乏术,怎能帮他一二呢。”
的确,我近些年所交之友,皆是带着些许利用。
他们不会帮我一二,我是不肯抛出我的橄榄枝的。
师尊微微一怔,然后嘴唇动了动,可是那句话他未开口,只是对着我叹了叹气。
“或许十三殿下只想和你叙叙旧,或许在殿下心中偌大内宫之下,那么多兄弟姐妹之下,他只想对着你说说话。”
我摇摇头,我不敢去。
我见过太多这样的事,先是诉说旧情,然后诉说野心,
我经常这般做。
“阿灵,骋苏不是那种人...”
“你怎么知道?”
“他小时候我教过他的。”
我冷漠的反驳;你若小时候见过我,大抵是不会想到千年后,我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他果然又错愕的看着我,仿佛也无力反驳我。
“你是不是再也不会心软了?”
或许是吧,我再也不会心软了。
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变成这般模样?
我知道,我以前总觉得,我孤孤单单的。
从小备受酸楚,除了那个尊贵的虚名,摄政王照顾我,是为了夺权,我娘冷漠我,是为了和男宠厮混。
我的爷爷虽然疼我,可是我一让他失望,他就会舍弃我。
后来我才知道,我并非孤孤单单的,摄政王一族和我阿娘,为了保全我,都付出了那么多那么多。
“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不能输,输一寸,都不能。”
师尊说;哦?你这样想?
“他回来了,神族内宫也要夺嫡了。血雨腥风之下,我这般卑微的郡主,只怕做一个死士都不配,我何必以卵击石呢?”
我的手又开始发冷。
终于师尊也不想忍了,他嘲讽的告诉我;慕容元修把你教的很好。
言下之意,我终于变成慕容海和慕容锦之徒。
贪生怕死,处处谋略。
若是从前,我一定会争辩几句,用最无力的办法,努力证明给其他人看,我并非如此。
如今我望着师尊的双眼挤出一丝伪善的笑说了句;多谢。
“你为什么会忽然变成这样?”
“我一直都想这样,或许这样我会更安全。”
“....我不信,你可是寒玉无情啊。如果你真的想这样,当年上官家的事,你也可以完全高高挂起,何必...”
我再也压不住心底的难过,我带着哭腔的说;爵华...寒玉早就死了。你也不要在管我了。好不好?
“我倒不想管你,可是我们两世身处同门,除了那虚浮的同门之谊还有那么多情谊,我现在还记得我的师妹,她虽然出身魔族,可是却是个雅正清明的好姑娘,阿灵...呼...”
他叹了口气仿佛也在整理心情,过了片刻他说;阿灵...我不是觉得你置身事外不好,我只是怕...你真的变成你讨厌的模样。我怕..怕你有一日大仇得报,却觉得最痛苦的只有你自己。
流墨师尊拿起我的铃铛然后说;把他送回给骋苏,留一条属于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