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老镇国公沈桐辞世,太师秦韶也出席了葬礼,不知是因为天气原因还是被什么东西冲撞了,葬礼刚结束,太师府就对外宣布,秦韶“病”了,随后便上书致仕还乡养病了。离京那天,盛帝派郑霆专门送了一程,而皇后因为身份的问题,不能出宫相送,只是托郑霆捎了一封书信。根据影龙卫的回复,盛帝得知秦老太师离京时没有携带任何金银财物,只在他的夫人以及一个老仆和四个御赐的护卫的陪同下,轻车简从地走了。那个时候,他便已经明白秦韶是在装病,就是想离开京都这个权力漩涡的中心,而他也心照不宣地同意了。
“我知道了。”盛帝默默叹了口气。秦韶就皇后这么一个女儿,竟然能忍住三年不联系,倒让盛帝觉得自己有些不太君子了。
皇后也有些伤感,她都已经三年没见过父母了,也往家中寄过几封信,却没有任何回音,也不知道二老的身体怎么样了。
这时,来自承天门的三更钟声响了,原来已经子时了。盛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皇后,皇后脸色含羞,熄了烛火,放下床幔,轻解罗裳,一夜欢愉。
翌日早朝,盛帝乾纲独断,不给门下任何机会,直接颁发了三道圣旨:其一,令河北道监察御史商龚为北境边军监军,召四皇子赵宸即日回京,不得延误;其二,令礼部和太常寺准备筹办九公主的及笄仪式,一应事务由皇后主持;其三,即日起起复老太师秦韶,不允许再次乞骸骨,接旨后即刻回京。
群臣被这三道圣旨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第一道还好理解,毕竟监察御史任监军是惯例,况且四皇子也很久没有回京了,陛下想念也是情理之中;至于第二道,朝野上下都知道陛下不待见这位九公主,突然要求为其举行及笄仪式,还是由皇后主导,莫非是与同安县子沈熠的婚期已定?最可疑的就是第三道,竟然不允许秦老太师再次乞骸骨,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一般情况下,致仕的官员被起复,通常需要再次上书乞骸骨,一来是表明自己已经年老力衰,无力周旋朝局,愿意给后来者让路;二来是与为了彰显皇帝的诚意,体现君臣和睦。可盛帝竟然不允许秦老太师这样做,真是匪夷所思。看書菈
卢昭捋着胡须微一沉吟,便想通了大概,当即朗声道:“陛下圣明。”众臣虽然不明白盛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卢老太傅已经开口了,他们又怎么能甘于人后。
散朝之后,盛帝竟然又去了正阳宫,一待就是一整天,连奏折都是在正阳宫批的,当晚毫无意外地又留宿了。这一消息在后宫不胫而走,各宫嫔妃对此很是不解,陛下已经很多年没有接连留宿过正阳宫了,如今这是怎么回事?
午时已过,镇国侯府中,沈泓和柳含烟各自送走宫里来的人后,不约而同地叫来了沈熠。
“熠儿……”夫妻俩同时开口。
“娘,爹,发生什么事了?孩儿有点慌。”沈熠被这阵势吓到了,难道自己要暴露了吗?
“夫君,你先说吧!”柳含烟道。她大概已经猜到了沈泓想问什么,事关国事,她甘愿让步,这时作为镇国侯夫人的政治觉悟。
“好。”沈泓点点头,看向沈熠,严肃地问道,“熠儿,你跟爹仔细说说,税赋一事该如何妥善解决才能既保证不伤民,又能保证国库充盈?这是陛下要爹问的。”
“陛下?他怎么会知道?是不是那个云老爷说的?这人看着一本正经的,没想到净做些出尔反尔的事。”沈熠有些生气,觉得自己上了个大当。
“慎言!”沈泓立即劝道,“云老爷身份非同一般,不可非议。”
沈熠撇撇嘴,甚是不服,但他此刻也没有办法,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了,于是道:“爹,这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我回去给您写个条子,过两天给您。”
沈泓知道沈熠说得在理,想了一下便同意了,笑道:“那好,不过你也要上点心,时间固然要快,但也不能乱写一通,明白吗?”
“嗯,孩儿知道了。”沈熠道,然后看向柳含烟,问道,“娘,您找孩儿有何要事?”
“皇后娘娘派人传话,九公主将于本月二十日举行及笄仪式,邀请娘出席。仪式结束后,府里就要准备三媒六聘了,你和九公主的婚事也该定了。”柳含烟笑道,“至于叫你来,是因为皇后娘娘说了,你必须准备一些新奇的东西作为聘礼,这是旨意。”
沈熠丧着脸,皇后此举怎么有种趁火打劫的感觉呢?但他却不敢说出来,只得点点头。
“娘,及笄仪式我能去吗?”沈熠突然问道。
“胡闹,你一个外臣之子,又是九公主未来的驸马,怎么能去?”柳含烟戳了一下沈熠的额头,笑道,“不过,你要是准备了什么礼物,娘倒是可以替你送一送。”
沈熠刚想道谢,柳含烟道却打断了他:“行了,回去准备吧。记着,陛下的事最紧要,莫要大意了。娘还要去找媒婆呢,先不与你说了。”
回到梧桐院,沈熠钻进书房,画下了发笄、发钗、钗冠的设计图,并注明了所需材质和打造工艺,然后让阿财去找好的匠人,三天之内他要看到结果。
据沈熠所知,盛朝女子笄礼的核心环节就是由正宾依次将罗帕和发笄、发钗、钗冠三种发饰戴到笄者头上,同时笄者改换三种服饰。初加配穿素衣濡裙,二加配穿曲裾深衣,三加配穿大袖长裙翟衣,此之谓“三加”。既然参加不了九公主的及笄仪式,他便想着让九公主在这个重要的环节戴上他设计的发饰,也算是变相地出席了。
阿财应了一声便去找人了,沈熠则铺开纸张,开始构思盛朝第一部税法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