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开元身子一震,他原本以为这位御使只是被皇廷派来监督北方战局,听得此言,他才豁然明了,这位御使悄悄来此,定然是另有要事。
随手屏退左右,白开元关上大厅的门,这才一路小跑着坐到赫连问雪下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不知御使大人有何见教?”
“吁——”赫连问雪一点都不急,甚至吹了一口茶杯中的浮叶。
他不急,白开元却是心中忐忑不已,都快急死了。
“白城主,你是想在战场上害死你们路帅吧?”赫连问雪沉默许久,忽然问出这么一句话。
白开元闻言顿时吓得屁股一滑跪在地上,惊惶道:“御使大人何出此言哪!下官跟随路帅多年,怎会做出那种事啊!”
赫连问雪心中冷笑,暗道:“要不是晋离那小子聪明,老子真是看不出你这点鬼把戏。”明面上,他却是一伸手将白开元拉了起来,笑道:“白城主慌什么?先坐!”
“下……下官不敢……”
看着白开元这副样子,赫连问雪手上一用力,便将他甩在椅子上坐下,随后幽幽说道:“我说了,你不必惊慌,因为我与你的目的是一样的。”
看着白开元缓缓地张大了嘴巴,双眼也瞪得溜圆,赫连问雪顿了片刻才继续开口说道:“路鸣一家,居功自傲,在军中结党营私,恐怕已有不臣之心!阳国第一任君主桓阳平殿下乃是当年跟随先帝南征北战的大功臣,当今陛下雄才大略,早已看到了路家的二心,故而借此机会派我前来,暗中干掉路鸣,顺便与擎荒缔结友好盟约,平定北方。”
“这……这……”白开元着实是被赫连问雪这番话吓得不轻,“这”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你放心。”赫连问雪再次依照晋离的嘱咐开始忽悠,“我若不是得了阳王殿下授意,也不会来与你说这些事情。”
听到了阳王,白开元多少安定了一些,踌躇着缓缓说道:“下官……的确是接到殿下密令……在此战中设计暗害路帅……路鸣。”
“嗯。阳王为了保守秘密,才没有告诉你皇廷的决定。”赫连问雪心中不禁佩服晋离的判断,“你应该能理解,这种事传信太频繁终归不好,还是我亲自来与你商讨稳妥一些。”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白开元点头如捣蒜,“殿下在信中已经告知下官此行计划,以及联络擎荒密使的办法,的确是不好再多传信。”
……
“赫连将军,你去了就尽管放心说,从开战到现在,我虽不能确定阳王是否与肖王勾结,但是阳王与擎荒有些约定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你搬出阳王的名头来,再说出与擎荒议和之类的话,白开元定然交代。”
……
“好你个桓沁……”赫连问雪心中已经是怒火滔天,“路家放着好好的中央军不做,跟着桓阳平出生入死,如今又为了大楚北疆鞠躬尽瘁……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不过明面处,赫连问雪还是那般笑眯眯的模样,他缓缓点了点头,说道:“白城主,还请你帮我联系擎荒密使,我要同他们见上一面,商讨下一战的事情。”
“哎呀!”白开元喜出望外,“您愿意出手帮忙,就不需要下官冒着暴露的风险一意孤行、在路帅面前主战了!只要您与路鸣说上几句话……下官这就去为您安排!”
说罢,白开元便火急火燎地往外走去,脸上挂着如释重负的笑容,不停地念叨着:“大事定矣,大事定矣!”
城头之上,路家父子二人与晋离站在最高处,遥遥望着远方整整齐齐的擎荒大营。
晋离抬头看了看那渐渐升至当空的秋阳,随手甩开折扇,远远地虚盖在擎荒的营盘之上,浅笑开口。
“吾执一子,大事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