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根本看不清草靶的位置。
站在秦封身后的素白听到了远处一声闷响,便知道那根利箭中了。
箭篓空了。
素白上前重新换了一批箭,冷不防的问了一句,“宗主可是又梦魇了?”
素白随师兄一起进入天冥宗,师兄前几月接了公事去南疆,正巧秦封突发怪疾便都交给了她,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秦封的病情。
秦封梦魇醒来后,就会来靶场练夜箭。
“宗主今日又梦到了什么?”素白斟酌着问道。
秦封眸色微沉,没有说话,只自顾自的抽出箭。
“我近来看医书也写信问了师父和师兄,梦魇之症长久成疾,最好的办法还是解决梦魇的根源。”素白攥了攥手里的帕子,眼底生出些异样的情绪,“宗主又梦见苏姑娘了?”
秦封再次举起长弓,将弓弦拉满,浑身上下无声散出些腾腾杀气!
素白谨慎垂眸,没有再继续问。
突然秦封松手,离弦的箭飞向的却不是草靶的方向,直冲着一旁树丛飞了过去。
黑夜中,素白只看见了一个跳跃起来想要逃跑却径直被利箭刺穿了身体的小兔子!
鲜血瞬间洒在旁边树干上,在黑夜中像是染了几片黑色污秽。
秦封远远的盯着那树丛,沉默半晌。
凉凉的自言自语道,“报仇很难吗?”
他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秦封慢悠悠上前,拎起了那小兔子的耳朵。
周围风中都染了些许血腥气。
赶来的武澄上前禀报,“大人,城外信子来报确实有一个金库,每三日会有人往里面送东西,雇了一些杀手守着,只不过还没有主人现身。”
秦封淡淡的回,“不急,盯着。”
“素仑大人说长明郡主病愈了,过阵子便能入京。”武澄禀报完,张了张嘴似乎还要说什么,但是犹豫了下还是没有开口。
秦封打量着手下还在濒死挣扎的小兔子,“还有事?”
武澄低头开口,“属下听说,宫里的苏姑娘已经病了三五日,不见好转。”
“苏姑娘这么爱生病,跟我有什么关系?”
秦封语调平淡,但心口火得厉害。
太医院的药日日都送过去,这丫头把她屋里的海棠花都给浇枯了。
他再多管闲事就是有病!
武澄表情显得很是为难,“这两日高烧不退,人本来身体弱。”
关键苏幼虞和秦封的怪疾有关,人出了毛病多半得跟主子说一声。
“困了。”秦封将手里半死的兔子扔给了武澄,“有事明天说。”
话落,秦封径直回房。
素白远远的看着秦封的反应,心下莫名松了一口气。
*
天气转暖,阁楼的炭火撤了些。
贵妃宫里上上下下忙了苏幼虞两天,苏清容怀着孕也坐不住非要盯着宫人给苏幼虞喂了药才肯走。
但奈何病拖的久了些,恢复起来也比先前要慢得多。
苏幼虞果然是帮着苏清容造了好大的一个误食珊瑚病重的噱头,不止换了那珊瑚,皇帝还命人重新检查苏清容使用的东西。
一向是与姑母交好的静妃也来探望她这里的东西。
外面守夜的秋莲前日熬了一宿,这会儿有些熬不住偷偷睡了过去。
屋子里的烛火忽而被一阵怪风吹灭。
四周瞬间陷入一片昏暗,苏幼虞睡梦中却嗅到了熟悉的清冽气息,隐隐还有些血腥味。
她不适的皱了皱眉,偏头想要躲开这股浓郁的侵略气息,却忽然被捏住了下巴,硬生生的被转过脑袋。
黑暗中一道冷沉的命令声响起,“张嘴!”
苏幼虞听着这熟悉的命令声轻咬了下唇,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了床边坐着的人影。
男人粗砺的手指捏着什么东西,俯身。
张嘴?
张嘴做什么?
苏幼虞不太灵光的小脑袋瓜转了转,很快浮想联翩的皱起眉,轻声细语的和他商量着,“陛下,这次能不能不咬虞儿,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