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事物,只有在懂的人眼中,才显得珍贵。
在那些不懂的人看来,垄断整款游戏载体的核心,只不过是一张颜色杂乱、肮脏的画布。
但是在谢菲尔德眼中,那充满的嵌套结构,环环相扣的规则,已经脱离了现实本身,在精神层面给他带来了无与伦比的愉悦。
桌游不止再是桌游,在他的脑海中,甚至能够想象出一栋房子从无到有的建造过程,能够看到熙攘的人群,以及凌驾于这之上,让这个世界产生翻天覆地变化的玩家。
道格投掷出两枚骰子,骰子在画布的中间螺旋转动,最终定格。
挪动银币的时候,他说道,“可以卖给你,一美元。”
“一美元……”谢菲尔德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重复的这句话。
与耶鲁大学的众多学子不同,谢菲尔德仅仅只上过最普通,类似于扫盲班一样的学校。
再加上他名下也没有产业,花销的每一分钱,都是他凭借自己的劳动,辛辛苦苦从种植园的土地上收获来的。
伯伯虽然对待他们一家很好,但好程度也仅仅只是相对于黑人奴隶来说。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舍弃自己应得的利润。北方的资本家如此,南方的种植园主亦然。
谢菲尔德递出硬币的时候,眼前划过长长的画面。
从臂膀上第一道血痕开始,到双手上的厚厚老茧。
那一枚来自于墨西哥的银币,凝结着他太多的血汗。
道格一边在游戏中与剩下的汤普森和吉尔伯特斗智斗勇,一边观察着谢菲尔德。
他知道每一块钱对于不同人的意义都不同,他知道或许此刻的谢菲尔德觉得游戏太过昂贵,在思想上做着斗争。
不过,他不在乎,对于他来说,钱就是钱。
对于垄断这款游戏的渴望,最终战胜了理智。谢菲尔德捏着银币,双手奉出。
道格接过银币,将它随意的放入口袋,“你也看到,我这里没有存货了。你可以稍等一会,等我们玩完这套垄断就是你的了。”
“真是太谢谢您了。”谢菲尔德说道。
“没事。”注视着场上局势的道格,只是挥了挥手。
谢菲尔德也没在意,而是兴致盎然地看着那已经属于他的垄断。
不过,他身旁的年轻人,拉了拉他,小声地附在他的耳边说了什么。
谢菲尔德脸色逐渐涨红,知道听完他的话,就怒不可遏的斥责道,“你懂什么?你以为垄断这款伟大的游戏,就只是一张布和两个骰子?
你说这点东西的成本三十美分都到不了?
你说你已经记住回去要给我再画一份,肯定用不到一美元?
你!懂!什!么?
你看到的仅仅是一张画布,你却不知道这位先生在设计这款游戏的时候,付出了多少的辛劳和汗水。
你难道不记得你父亲设计的那个农具了么?
很好用不是么?
觉得能赚大钱不是么?
但是别人看了也会说不就是几块木头么?卖的还那么贵?
他们都回去自己做了,你父亲赚到钱了么?
不!
没有!
反倒是伤心劳累过度,现在身体还没好呢!
你还记得来北方之前你说的话么?
你说北方的工厂,都是强盗和小偷。每一件商品都在偷窃英国的企业。
你说你来北方的最大的愿望,就是让这些强盗和小偷都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