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城三千里外。

都城神京，大明宫。

紫宸殿里灯火通明。

彻夜未眠的隆靖帝怒目盯着殿下。

台阶下，内阁首辅宋濂、军机大臣陈广远、兵部尚书姚兴载匍匐在地，不敢抬头正视隆靖帝的灼灼目光。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隆靖帝龙颜大怒。

“陛……陛下，凉州城……失……失守了……”

“凉州城失守了！？”

“是…陛下…臣万死难辞其咎……”

兵部尚书姚兴载两股战战，忙不迭地叩头请罪：

“金城总兵钱彪刚刚八百里加急送来密报，凉州城…凉州城失守了……”

“怎…怎么…可能……”

满脸倦怠的隆靖帝颓然瘫倒在龙椅。

从前日接到第一份密报开始，他已经几日没有合眼了。

“不是去和谈的吗，怎么会……而且十万大军，忠顺王带去的可是十万大军啊！”

姚兴载又叩了叩首：

“据钱彪密报，忠顺王按照约定，只带了三万兵马去和鞑子和谈，其余兵马都留在后方金城。谁知鞑子言而无信，设下了十万伏兵，忠顺亲王的三万精锐，已被屠杀殆尽……”

“凉州节度使韩天霸镇守凉州城十多年，鞑子从未攻陷过凉州，这次怎么如此轻易就被攻破了？”

隆靖帝怒吼道。

“据密报，鞑子这次行动十分诡异，好像对凉州城的城防部署了然于胸。”

“你是说，朝廷出了内鬼！？”

“臣不敢！”姚兴载吓得急忙叩首。

姚兴载知道，凉州城的军事布防属于高度机密，只有核心权力圈子的人知道。

他要是承认出了内鬼，那意味着什么自然不言而明。

“……”隆靖帝摇了摇头，他知道姚兴载害怕的是什么。

他怕牵扯出后面他惹不起的人物。

其实又何止是他姚兴载呢？就算贵为天子，隆靖帝也知道有些事不能深究。

于是他不在为难姚兴载，而是问道：

“那忠顺亲王呢？他可曾全身而退！？”

目前这才是隆靖帝最关注的。

“金城总兵钱彪已经派了五万兵马北接应王爷，只是目前，还没有消息……”

姚兴载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小到几乎听不到了。

因为这些密报都是出自钱彪一人之口，至于钱彪是否真得派人北策应，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他知道，和鞑子交战，除非战胜。

若是战败，鞑子人是绝对不会留下活口的。

忠顺亲王这次，怕是…

但姚兴载不敢把这话说出口。

忠顺亲王若遭不测，相当于砍了隆靖帝的左膀右臂，恐怕……

姚兴载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

只见隆靖帝茫然四顾了一圈静谧的紫宸大殿。

这宝殿雄伟壮丽，富丽堂皇。

但同时又是那么阴森和充满杀机。

一股无法言喻的无助感瞬间将他紧紧包裹住，让他喘息不得。

谁说天子是九五之尊，一言九鼎！？

谁说这龙椅至高无，人人觊觎！？

想他赵宣，贵为天子，如今登基四年有余，却一直受制于太皇。